☆、第一百章(捉虫)(1/2)

“怎么可能?阿旭的腿不能动, 你一定是假扮的吧?”

楚流云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试图从萧旭身上找出破绽。

萧旭捉住他乱摸的手,道:“是我。”

楚流云像被刺扎过, 退后一步, 将这个朝夕相处十余载的兄弟看了个清楚,“为什么?”你如今已经是广平王世子, 是未来一地的仰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视线落在他腿上, 那是因为他而受伤的腿, 这些年来, 他一直遗憾着悔恨着懊恼着,因为这双腿,他屠了敌军一个营, 也因为这双腿,他一到变天便坐卧不宁,怕他受罪,寻遍天下名医想要治好他, 结果,这,竟然是个骗局!

“对不起, 骗了你!”转头,萧旭对刘煜说道:“豫王,我认罪。”

刘煜命人将萧旭带下去,楚流云站在原地, 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宋轶抠了抠脸皮,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呐。

“那个、未必就是他,你不要太难过。”

楚流云良久才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宋轶只好拍拍她的手臂,离开,那头,刘煜站在雪地里等她,看男人长身而立,面色如玉,与白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宋轶突然愣了一下神。

“愣着干嘛?”

男人似乎等得很不耐烦,任谁跟傻瓜一样等着自己的老婆勾搭玩别的男人后才回家都是会不耐烦的。

宋轶快走几步过去,刘煜看着她的脖子,被扯大领口看起来十分透风,便出手将它们按得服帖一些。

“审问萧旭的时候我想去听听。”

刘煜将她领口掖好,确定不透风了,单手后背,往漱玉斋的方向走。

“你怀疑什么?”

男人腿长,宋轶又快走了两步才追上,“这事吧不对劲啊。难道豫王殿下不觉得?”

刘煜斜眼看见她那两条忙碌的小细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得以让人跟他并肩而行,又因为靠近宋轶这侧的手后背在身后,宋轶跟他说话时不自觉贴过来,便几乎像是在他怀里,只要那只手往她身后一搭就能形成搂抱的姿势,但刘煜忍住了,玉面如霜,冷漠道:“他已经认罪。”

宋轶急了,“认罪并不表示就真的是犯人!这个名单是他给楚流云的,若真是他,他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目标?这不蠢么?”

“他是蠢!”

“啊?”

刘煜转头,看到一片雪花落在宋轶鬓间小杂毛上,手心又开始发痒,手指在手心摩挲了几下,才按捺住。

此刻宋轶正抬头仰望着他,毕竟身高差了大半个脑袋,这仰望的姿态将她的下颌和嘴唇都以承恩的姿态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只要一低头,一伸手就能让她落入怀中尽情索取。

为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刘煜冷硬了声音,说道:“明日巳时初刻你到司隶台来。薛涛,送她回去!”

好嫌弃的口吻哦,果然离开他是对的。

翌日,宋轶起了个大早,又将案件重新梳理了一翻,愈发觉得萧旭身上的疑点太多。李宓正好要去朱雀大街那边,可以顺道捎她过去,两人一同出门,便见刘煜的马车停在门口,薛涛坐在前面,今日换了一套浅色的衣衫,俊脸在雪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宋轶看了一眼李宓这张扔人群就找不出来的脸,当机立断,走到薛涛面前,问道:“可是来接我的?”

薛涛“嗯”了一声。

于是宋轶转头对李宓说:“实在抱歉得很,我总不好拂了豫王殿下的面子。”

李宓气得一张脸更丑了,你出尔反尔见到美人就迈不开腿又不是第一次了,在我面前至于这么虚伪么?他很想提醒她一句,那是刘煜,是你的前夫,前夫这种生物难道不该避之犹恐不及么?

看着小混蛋屁颠颠上了马车,李宓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低估了宋轶的好色程度,只要长得好看,她大概是真的来者不拒的。

宋轶到司隶台时,看到楚流云蹲在走廊上,糟蹋山茶花。一爪子下去,鲜红的花瓣掉了一地。

宋轶看了看里面,身为萧旭的父亲,广平王当然会来听审,萧玉致满脸愁容地陪着父亲,他们对面坐着父亲被雪女杀掉的罗祺。杀父仇人突然变成了心爱女子的兄长,罗祺的脸色也相当难看,只有赵石这个没心没肺的禽兽心情甚好地在喝茶。

宋轶的脚在原地磨了磨,还是决定去安抚一下楚流云,一对小断袖就这样被分隔开,教她这样心软的人于心不忍啊。

坐到廊下,低头瞅了瞅楚流云,难得今日这厮没戴那半张面具,俊脸更诱人了,尤其从左侧看过去,美得让人恨不能扑上去啃一口。

“那个,”宋轶清了清嗓子,打破这方沉寂,楚流云似乎这才注意到身边多出一个人,看了她一眼,眼中焦躁的情绪一时没压住,顺着视线爬上宋轶的心头。

“我觉得这个案子未必是他做的。疑点还很多。”

“他已经承认了。”何况当时还抓了个正着,这样如何替他脱罪?

原本杀个本来朝廷就要杀的罗敬辉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周旋得当,萧旭是可以完全脱罪的,可现在情势变了,朝廷要拉拢罗祺,给越?罗氏一个交代,那么就必须严惩杀人凶手,这个局,有点难解。

刘煜驾临,斜了走廊上两人一眼,便径直登上大堂。赵重阳亲自押解着萧旭过来,楚流云像是再次受到巨大冲击,蹭地站起身,差点将旁边的宋轶带廊下去。

萧旭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在安抚他,楚流云却怒火暴涨,拳头捏得咕咕作响。萧旭似有些失落,叹了口气,跟着赵重阳往里走。

“你这样会让他难过的。”

楚流云蓦地一僵,转头看过来,宋轶虔诚地望着他,“相信我,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就算他真的杀人,至少他都不会伤害你!”

楚流云当然知道,可是他心疼啊。

楚流云突然抓住宋轶的爪子,眼神坚定,“你进过司隶台的诏狱,该知道里面地形吧。”

宋轶吓得脖子一缩,“你、想干嘛?”

“帮我劫狱!”

宋轶被劈得差点没回过神来,便听得耳边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宋先生,豫王要开始审案了。”

此刻,小涛涛离他们不到三尺距离。

宋轶讪笑,“方才楚公子是开玩笑的,你切莫当真!”

小涛涛面无表情,让宋轶特别心虚。他看了一眼楚流云依然握住宋轶的爪子,剁还是不剁,是个问题。

宋轶清楚地嗅出了他的煞气,往出楚流云面前一挡,“以和为贵!小涛涛,你还没长大,别这么嗜血,不好!”

薛涛眉头动了动,按在剑上的手松开,又提醒了一句,“堂审开始了。”

宋轶赶紧催促楚流云去听堂审,楚流云非常之不满,难道他还需要一个女人保护?

刘煜端坐大堂之上,看那两人相携而入,俊脸瘫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水准,一旁的曹沫感觉有冰渣子四散飞溅,刺得皮肉作疼,便往旁边挪了挪。

萧旭在堂下恭恭敬敬一揖,不需要审问便将前后因果一一报了上来,口齿清楚,条理清晰,还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亲自负责记录的曹沫都不需要重新组织语言,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当年萧炎与罗敬辉赵石等人遭遇雪崩被困雪山,被一女子所救,萧炎伤重,那女子精心呵护,才得以保全性命。

那女子生得貌美,心地善良,萧炎不知不觉便喜欢上了她,谁知道赵石和杨令先这两个畜生觊觎人美色,□□了那女子。罗敬辉为了息事宁人,竟然杀人灭口。将奄奄一息的人,丢进冰窟,活活冻死。后被萧炎发现,才会有了后来割袍断义之事。

刘煜蹙眉,“那此事与你又有何干?”

“此女,便是雪女,曾经我在那座雪山遇险两次,都是她救的我,怎么能说无关?”萧旭傲然而立,即便身为阶下囚,脊梁骨也不曾弯下一根。

宋轶看了看楚流云,小声道:“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说罢,将视线在萧炎和赵石身上流转。按理,这两个是当事人,应该出来说两句的,结果,萧炎憋着张老俊脸一言不发,而赵石却跟一只得了便宜的老狐狸一般看着萧炎,眼中尽是戏谑之色,仿佛眼前这场戏唱得很是蹩脚,连他这种蠢货都看得要发笑了。

“这么说你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赵石?”

“若非他在房外加派了百号侍卫,我无法得进,此刻他哪里有命站在这里。”

赵石放下茶盏不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那陈深呢?他是你父亲的得力干将,你为何要冲他出手?”

“因为他见死不救!当日雪崩,不止父亲受了伤,陈深、罗敬辉、赵石也身负重伤。是雪女救了他们,而最后,这群畜生都干了什么?”萧旭面露狠厉之色,双手气得发抖,宋轶感觉到他的怒火是真实的,而且是在努力压制才没有当众暴走。

这一刻她迷茫了,难道真的是萧旭?

如果这些都是事实,她相信萧旭真会杀了那些个畜生!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要在十多年后?

萧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以前是因为腿伤,他报不了仇,后来腿伤好转,要进入益州报仇,别说罗家堡了,刺史府他都进不去。往年大朝会赵石或罗敬辉只来一人,难得今年聚齐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之所以假装腿伤未愈,便是想着他日报仇,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萧旭将一切说得有理有据,连宋轶一时都找不出破绽。

听了这些,楚流云之前的怒火消散了,也许他觉得身为男子汉,就该如此作为。萧旭转头看他,楚流云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上前,对刘煜秉道:“豫王,我认为萧世子无罪。罗敬辉和杨令先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此刻有丧父之痛的罗祺气得发抖,他也走上前,秉道:“父亲亡故,死无对证,谁知尔等是否是胡编乱造,借以为自己脱罪?”

楚流云恼了,这个弱鸡还不依不饶了,“当年之事,你若不信,问赵石,他与你父亲不是一丘之貉吗?”

罗祺气得脸色青白,“赵石掳我妹妹,至今未还,我罗家与他早已分道扬镳,他的话怎能信?”

所以,这位是打死都不会承认当年罗敬辉做过那种恶事了。

“尔况,皇上建立司隶台,便是要整肃士族风气,用法令规整士族操守。退一万步讲,就算家父有罪,好歹是皇上钦封的定远侯,万万轮不到你来动用私刑!你又将天子王法置于何地?”罗祺撩袍跪地,“望豫王殿下明法纪,张公正!”

楚流云气得发抖,差点就要将罗祺拎起来揍一顿。幸好薛涛手快,剑直接就抵到他要揍人的手上。

罗祺抬头看他,不甘示弱。

萧玉致吓得泪珠儿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赶紧抹了一把,却挡不住眼眶的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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