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尊心(2/2)

父亲是这个家里算得上对她最好的一个了,所以方针对他也最上心。她一进家门就见父亲歪在沙发里直叹气,一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摸着自己的左小腿。妈妈就陪在旁边给他喂水,弟弟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整个家里充满了负能量,简直让人觉得压抑。

方针放下包就往父亲那里走,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

等她走近了细看才发现,父亲脸上都是淤青,左腿似乎也行动不便。方针立马转身问弟弟:“方法,这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她就听到了一个荒唐的故事。

原来今天父亲在弟弟的撺掇下找珍妮的新男朋友去了,说让他赔偿自己儿子的医药费。当时珍妮的男友正跟人在打牌,一帮子年轻小伙子欺负他们人少,三两句话说得不合心意就打了起来。方法昨天吃了亏溜得快,留下方父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让人臭揍了一顿。对方看他年纪大了怕打出事儿来,手下留情没往死里打,最后方父就这么顶着一脸淤伤和瘸腿回来了。

方针简直恨得想吐血,瞪着弟弟刚想骂他两句,对方反倒先跳了起来:“那帮五八羔子欺人太甚,不给医药费就算了还把我爸打成这样。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嘴皮子,赶紧过来帮我扶着爸送医院去。”

方父听了这话连连摆手,说不去医院在家待着就行。方针哪里肯听他的,下楼出门去拦了辆的士回来,就把父亲送上了车。

一家人急吼吼赶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徐美仪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正是方针最忙的时候。大年初一医生也放假,急诊室统共就一个值班医生,还正忙着看两个吃坏肚子的年轻人。方针跟着护士跑前跑后想找别的医生来给父亲看病,

结果人没找到最后倒把沈骞给“招”来了。

沈骞一看这情况立马提出要把方父转去自己工作的医院。方针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那是家私立医院,花费可想而知。她倒不是怕给父亲花钱,而是沈骞出面的话最后肯定不会收她的钱。这就意味着她又要欠对方一大个人情了。

沈骞见状正想劝她几句,另一个医生总算忙完了赶过来了,于是大家都不再提转院的事情,而是等医生给方父看完诊后就各自忙开了。

方针和徐美仪忙着去办住院手续,方母则陪在丈夫身边照顾他。沈骞一转身出了门,过了半个小时买回来了一大堆吃的东西。

等方针办完住院手续,沈骞又去借了辆轮椅,把方父推回了病房。一阵忙忙乱乱之后,方针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她问母亲:“妈,我弟呢?”

方母一愣:“刚才说心里烦出去抽根烟,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回来。”

“算了,先不管他了。”

方针对这个弟弟已经彻底死心了,大过年的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挨打不算连老爸也捎上了。她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爹妈都不怪他,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一巴掌把人打死啊。

好在有徐美仪和沈骞的帮忙,方针总算是把父亲在医院里安顿了下来。沈骞在这家医院有认识的老同学,当下就关照了对方对方父照顾一下。徐美仪还抽空把方针拉到一边,非要塞一万块钱给她。

方针说什么也不收,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钱,硬把那钱又塞回徐美仪包里去了。送走朋友之后方针回了病房,跟母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说话。

方母如今也有点不敢招惹女儿,她总觉得最近这半年多来女儿变了很多,更强势也更尖锐了。今天这件事情她办得很有主见也很有条理,简直不敢让方母再小看这个女儿。她突然意识到女儿其实也是很能干的。

更何况老头子的住院费还是女儿去交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心里依旧宝贝儿子,面上却一点儿没露。

方针怕母亲累着就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今晚值夜。方母推辞了两句到底还是走了,一出门就停地给儿子打电话,结果根本找不到人。

方法一夜未归,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第二天警察找上门来,方母才知道儿子昨天晚上又闯下了大祸。

她忙给方针打电话,哭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说了:“有两个警察找、找到家里来了。说你弟弟昨天晚上……把人给打伤了。”

方针听得简直头大如斗。今年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有这么个能惹事的弟弟,她还能清闲地在家睡觉吗?

当时大概早上七点,她本来准备收拾收拾等母亲来了之后就去加油站上班了,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班是肯定上不了了,搞不好连饭碗都要敲掉了。

一时间方针竟对人生产生了一股绝望的感情。生活明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只是过个年一切都变了。她感觉工作和房子都在渐渐离她远去,她又要陷入为这个家拼死拼活奉献一生的节奏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泄气,但现在也不是考虑钱的时候。她怕父亲担心先没把事情同他说,只说有点事情要出去办,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她就直接去了警察局了解情况。方母电话里说得比较含糊,方针到了那里听警察一说才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弟弟昨晚去找珍妮的新男友算账去了。他大概是受不了这股了窝囊气,趁着人家落单的时候一块板砖下去,差点把人活活打死。

警察介绍情况的时候还说:“……当时有两名目击者看到了他做案的全过程,并且他们两人都说方法身上有浓重的酒味。他现在人不见踪影,我们已经在抓捕他归案,希望你能提供线索。”

方针唯有苦笑。她对弟弟一点儿也不了解,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也不清楚他除了家里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她现在只盼着弟弟能赶紧来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对于伤者的情况方针比较关心人,追问道:“那个伤者怎么样了,目前情况如何?”

“伤者还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中。你弟这一板砖可够狠的啊,简直是要把人活活给打死啊。”

“不不不,我弟弟绝对没有杀人的意思,我敢保证。”

方针是坐过牢的人,知道现在这情况比较复杂。蓄意伤人和蓄意杀人两项罪名量刑上天差地别,她当然不能顺着警察的话头说方法是故意去杀人的。

而且方法确实不可能去杀人,他也就是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加上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就想去揍人一顿。因为前两次吃了亏他就带了块砖头当武器,估计是酒劲上头脑子犯浑,这才酿成了现在的惨祸。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方针一时竟不知该去哪里。她给妈妈打了电话,知道她已经去医院照顾父亲了,于是不忙着往回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方针在思考对策。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掩饰过去是不可能的。目前她能做的就两桩事情,一是赶紧把弟弟找到,劝说他来投案自首,以减轻罪行。二是想办法去筹笔钱来,尽量补偿受害人的家属,以取得他们的原谅。

如果这两桩事情能做成的话,搞不了可以私下和解或者判个缓刑什么的。她自己在牢里待了这么久,弟弟再不像话她也不希望他进去受罪。

可茫茫人海她要去哪里找弟弟?电话早就打过无数遍了,对方手机一直关机,摆明了就是想要逃避。但方针心里清楚,警察迟早会找到弟弟的。方针身边钱不多,想要活下去得吃饭。等哪天身上的现金花完了就得刷卡。

警察现在已经盯上他了,只要他一刷卡立马就能监测到他的大概位置,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弟弟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天真地以为能逃过一劫。

夜幕渐渐降临,方针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热闹街道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心情沉重前路迷茫的时候,一辆黑色加长车驶过她的身边。

车里坐着的人在十米开外就看见了她,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离开过,方针却浑然不知,只疲倦地往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了一坐,耷拉下了脑袋。

吹了半天的冷风,她头痛得快要炸开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远处的黑色加长车上严肃拨通了她的电话。

方针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前突然浮起一丝希望。她用冻得发僵的手接了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主动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有空见我一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吸血姬薇薇妹子扔的地雷,亲一口。

关于方法闯祸的事情,方针对此有点不满。

方针:作者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刚存起来点钱你就让我弟闯这么大的祸。你存心不想让我手头有钱是吧?

大苏:是啊,我不仅要让你花光现在的钱,还要让你欠一屁股债。这样你才可以心(wei)甘(qu)情(qiu)愿(quan)投入严肃的怀抱啊。

严肃过来一把搂住方针:咱们走,别理这个变态作者。

大苏:喂,有没有人性啊,我这是为你谋福利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