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四人组(二)(1/2)

◎那是一个全天下最胆小最胆小的胆小鬼。◎

风看见了, 树看见了。

唯有熟睡的人没有看见。

在距离暗卫营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橘糖听见了不远处树枝压下来的声音,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随后少女相扣在少年胸前的手开始踌躇。

“要到了吗, 放我下来吧, 谢谢你。”她望着不远处O@的人和火把, 很轻地说道。寒蝉就这样将她放了下来,待她站稳后默默移开了手。

橘糖手轻轻地捏紧,随后迈着步子向着灯火微弱的门走去。她应该没有睡很久, 但是一个时辰的时限也快到了。她身后不住有人从黑暗中出来越过她,再越过寒蝉,向着她们也要去的那扇门走去。

适才被绑过来时, 那些人说寻到暗卫营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在后来很漫长的岁月之中, 她才恍然明白,一个人被绑住手脚蒙住眼睛只能相信别人口中的生路时,本来就是没有生路的。但现在的她不知道,她只是向着寒蝉看了一眼,就迈步走了进去。

月光泠泠照下来, 月色很淡很淡,映不出少女唇角的踌躇, 也映不亮少年漆黑的眼眸。但无论如何,在这黯淡的月光之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迎接他们的是箭矢――

橘糖没有中箭, 但她身后有人面色狰狞地倒下了。她侧过头望向身后的人, 或者说尸体, 上面还在冒着热腾的血。一旁寒蝉平静道:“走了。”

橘糖也就这么走了, 她望着前面的路, 越来越亮,灯火映亮一切,不再需要月光。适才在树林还遮掩的杀-戮开始不停歇地在沿路上演。

她混沌了一瞬,因为适才那根箭差点就射-中她了,是寒蝉将她推开了。她指尖在颤抖,没有比杀-戮更□□的恶意。

她从前没有见过这些,她停顿,寒蝉就静静在一旁看着她。她也看向他,这是她在这个她永远不会适应的陌生的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她试图对他扯出一抹笑,但是好像知道自己笑的会很丑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好,走。”

这一走,就是数年。

橘糖没有适应过。

周围每天都在死人。

大多数都想逃,每天都会有很多因为逃被拉回来处死的人。橘糖踌躇着,偶尔望向漆黑月色中如隐匿一般的寒蝉。

他又长高了些,在远处那颗同夜色一般漆黑的树上,随着空气中响起箭射-出的声音,不远处一个人睁着眼睛倒下。

她的眼神随即移到不远处尸体倒下的地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日在门口那个被一支箭射-穿的人,想起泠泠月色都掩不住的鲜红热腾的血。

她颤抖着,手上和腿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她很怕疼,很怕死,要不然来暗卫营的第一天她就没了――

但她还是很想逃。

当她终于决心逃离时,一直沉默不语只杀人的寒蝉拉住了她:“别去,会死。”

那时,周围每天都在死人,橘糖已经不知道死是什么了。故而被少年拉住的那一刻,她也只是甩开了手:“死,都会死的,我不想,不想死在这。”

少年拉住她的手重了一些,随后淡声对她说:“不会死,我会带你出去。”

她有没有信她忘了,只知道对峙的最后寒蝉一手打在了她的后颈,她睡了来暗卫营之后第一个安稳的觉。

她再醒来时在一颗树上,不远处是被抓住的要逃跑的人。

血花绽开――

她望着地上滚了几圈的头颅,痛苦地闭上了眼。她沉默地下了树,望向一旁正在烤鱼的少年,轻声道:“那边的湖还有鱼吗?”

寒蝉抬眸,将鱼递给她:“没有,偷的。”

她没问是哪里偷的,忍着烫将鱼掰了一掰,将一半递了过去:“你也吃。”

寒蝉没有拒绝,同她一起吃起了烤鱼。

这是橘糖吃过最难吃的烤鱼,比日后吃到的公子的饭菜还做的难吃。鱼内脏被草草剃掉,柴火不够鱼烤的半生,咬一口下去还能有晶莹的血丝。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她望着对面的寒蝉,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后来,她跟着寒蝉身后,看寒蝉杀了许多的人。

有一次四五个人一起围剿她们,或者说寒蝉,一支箭差点射-入少年的心脏,虽然最后寒蝉还是赢了。

他总是赢。

可半夜橘糖还是被惊醒,那根箭矢仿佛穿过她的梦,攫取了少年鲜红的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她捂住脸,说不出那个少年心脏被刺穿的梦。

她的命早就没了,她的心乃至于她的灵魂,都一同消散在了这茫茫白骨之中。可寒蝉没有。她望着他,豆大的泪珠一点一点落下。

她第一次在寒蝉那张脸上看见那么生动的表情,像不够成熟的惊恐,又像不知来日的无措,他声音有些僵硬:“做噩梦了吗?”

橘糖看着他的心脏的位置,那里如夜色一般漆黑。

她说:“嗯。”

少年明显不会哄人,说超过十个字个话都有些艰难,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吐着试图安慰她。最后他没有话说了,就报起了菜名。因为菜名太短,看着月色下她晶亮的眼睛,寒蝉默默在菜名后附带了每道菜的做法。

够他报到天亮,够橘糖睡着。

她真的就这样被哄睡了,在酱肘子该如何调色的那一步。

寒蝉每日都在杀人,寒蝉每日都在被人追杀。直到有一日,上面的人说,让寒蝉杀了橘糖。

寒蝉捂住橘糖的耳朵,颁布任务的鸽子上面多了一道血红。

橘糖其实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她只是笑着道:“我们今日是不是可以烤鸽子了?”

寒蝉:“嗯。”

他们真的就烤起了鸽子,烤好之后,寒蝉掰了一只腿递给橘糖:“吃吧。”

橘糖咬了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杀了她应该就是暗卫营颁给寒蝉的最后一个任务。只要她死了,寒蝉就能出去了。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她想对寒蝉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她垂着头,伶俐的风从背后而下,她以为是刀刃,记忆残存的最后一刻才发觉是少年的手。

他又砍晕了她。

待她再醒来时,不远处寒蝉正持着一把剑,她认出来了,是监管她们的长官的剑。她向着少年望去,他手上沾了无数的血,眉眼间却冷淡地极。

她的身边,是树,是花,是草,是她们白日搭起来的烤鸽子的架子。

在他的身前,是漫山遍野堆积的尸体,血,肉,头。

她将那个场景记了许久,她看着他持起剑,向着不远处最后一个人走去。那是一个比她们稍小一些的女孩,额头已经有了一道流血的疤,匍匐在尸体中。

其实已经装的很像了,但是那是寒蝉,橘糖知道她避不开了。

就在她垂下眸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了,回家了。”

她怔了许久,向身后望去,是莫怀。寒蝉止住手,回身向着橘糖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想将她扶起来,手中的剑却淌了一滴血到少女雪白的手上。

他看见她望着那滴血,身子瑟缩了瞬,他不由怔了些许,待到他将手中的剑放下,莫怀已经将橘糖抱起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