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2)

有些冷, 姜O轻声笑了一声。

谢欲晚淡淡看着她,见她笑了,就移开了眼神。

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 姜O没有直接离开。今日发生的事情同她所想的不太一样,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橘糖而来的。

她望着对面又已经翻开书的青年, 轻声道:“谢欲晚,你是明日要回长安吗?带橘糖一起回去吧。”

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书页上止住,随后抬眸望向对面的姜O。

他声音很淡:“怎么,因为我连橘糖都要厌了吗?”他说的很随意, 眸中也没有什么情绪。适才因为病弱透出的一瞬的柔软,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姜O手捏着衣衫, 不知该如何解释。

青年又咳嗽了起来, 姜O一怔,忙递了杯茶过去:“我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留在江南还是回去长安, 橘糖会有自己的想法。昨日橘糖哭得很伤心,她并不想同你们分离, 她想同你和寒蝉一起回去, 她想留在你和寒蝉的身边。无论我如何希望的,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橘糖能够开心地活着。”

她的声音有些慌张,传入谢欲晚耳中时,带着些断断续续和犹豫。

他一怔, 下意识看向了那盅粥。

一种肿胀酸涩的疼在心中蔓延开,他垂着眸, 不知这种情绪是因为什么。他只听见自己淡声说道:“好。”

就当是这盅粥的报酬。

莫怀推门而入, 放下手中的药,垂头立在床前。

谢欲晚淡淡咳嗽着, 见到药,淡声问道:“大夫开的药吗?”

莫怀摇头:“大夫没有开药,是寒蝉去药铺抓的祛风寒的药。前些日公子淋了雨,这些日又在咳嗽,属下想着,喝了总比没喝好。”

“嗯。”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问道:“送回去了吗?”

莫怀点头:“寒蝉一直在暗中,小姐周围也一直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着人。周围几处的院子都买下来了,只是小姐似乎有搬家的计划,这几日一直在询问哪里有出售的院子。公子,需要我们的人暗中

“不用了,明日我们回长安,让寒蝉留在江南,在暗中,不要露头。若是有什么事情,拿着我的令牌,去寻江南府尹。长安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莫怀神色也复杂了起来::“太子因为母族之事被废,囚入东宫。四皇子安王受到的牵连虽然少些,但平日便不得天子喜爱。朝堂之中人人都在站队,三皇子和六皇子给公子发的请柬,已经厚厚一摞了。公子这几日再不回长安,怕是三皇子和六皇子都能直接来江南寻公子了。”

谢欲晚淡淡看着窗外的雨,想起上一世。

阴家之事,天子盛怒,太子被废。他入宫觐见天子之时,天子脸上,比起怒火,更多的其实是愁绪。

彼时他未深究,如今却是明白了。

废太子,甚至不惜拔起整个阴家,为的是将太子这一次做的事情彻底遮掩下去。细细想来,在这一次废黜太子之后站队的朝臣,后来都被天子以各种理由打压。

“滴答――”

“滴答――――”

姜家这一次没有站队。

回到小院后,姜O熬了一盅鸡汤,送到橘糖的房间。

“砰――”

“砰――――”

敲了两声后,橘糖已经来开了门。看见她手中的鸡汤,橘糖忙道:“小姐,怎么可以为橘糖如此麻烦。”

姜O轻笑着,轻声道:“其实也不是很麻烦,鸡是隔壁的夫人帮我处理好了的,那夫人人好,银钱都没有收。”

说着,她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

橘糖小心接过,滚烫的温度顺着碗壁传过来,她的手指有些红,眼也有些红:“小姐

姜O温柔笑了笑:“尝一尝,我也好久没有喝过自己熬的汤了,可能熬的有些久了,要是很难喝橘糖再告诉我吧。”

橘糖听话地勺了一口放入嘴中,随后眼泪止不住留下:“好喝,很好喝,是奴婢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

姜O认真地看着橘糖,听见一句比一句夸张的赞美,倒也全部应下了。等到橘糖喝下一碗暖了肚子,她才轻声道。

“今日我去寻了你家公子,好可惜,橘糖不能陪我在江南了。”

橘糖一怔,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她抬眸,就看见姜O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原本就发红的眼睛一下子哭了出来。

小姐为了她主动去寻了公子

橘糖低头,不知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直到一碗鸡汤又被推过来,她听见小姐温柔地说:“好啦,别哭了,都要冷了。日后可就很难喝到这么奇怪的鸡汤了,我尝尝,我是不是把八角多放了一些,好浓的味道,可那位夫人明明告诉我要放三两的。”

橘糖被逗笑:“谁煮鸡汤放三两八角啊

见她不哭了,姜O也缓缓笑了起来。她轻笑着:“可能隔壁那位夫人也不会煮鸡汤吧,不过杀鸡倒是挺熟练的。我偷偷在她家窗台下放了一些银钱,也不知道她发现没。”

橘糖眼眸温热,同姜O一起,将这盅奇怪味道的鸡汤喝完了。

再看向外面的天色时,已经有些晚了。

姜O轻声道:“我问过莫怀了,是下午的船。今日橘糖可以好好休息,明日会有马车来接橘糖的。”

说着,她轻声笑笑:“以后再来了江南,橘糖会来看我吗?”

橘糖忙点头:“橘糖一定会来看小姐的。”

姜O撑着头,晚上没有下雨了,天空中甚至还有一两颗不太亮的星星,她摇晃着腿,看向橘糖:“那橘糖有喜欢的花吗,等我搬去了新院子,可以种上一片橘糖喜欢的花。到时候橘糖来了江南,来我的院子,就能一推开门,就看见喜欢的花了。”

橘糖沉思了许久,小声地报了一个花名。

夜色下,两个少女错落坐着,偶尔她们会抬头望一望天空。等到夜色深,两人困倦时,姜O望着前方的身影,温柔笑了笑。

这两日她其实想了许多,例如谢欲晚从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世界万物有其该有的轨迹。

如若是前世的橘糖,一定会留在她身边的。但那是因为在丞相府她们相伴的十年。

如今她和橘糖之间,若真要论关系,其实也只算得上浅薄离别本也是常事,即便是她同姨娘,也已经几月未见。

她无需为此太过伤怀,日后总归还是会相遇的。

用自己的钱换一方院子,再将这方院子卖了,卖的钱存入银庄之中。于陈留在她这里的一切,她都会好好地为他保存着。

她不知道于陈会选择什么样的一条路,但无论如何想,似乎都太过苦痛。

姜O闭上眸,关上了那个同于陈有关的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玉佩、一枚令牌和四张干净单薄的纸。

她想在新院子中种上一棵桃树。

隔日。

将橘糖送走后,姜O漫步在江南春日的大街上。

耳边都是喧闹声,充实着她的耳朵,她静静地垮了一个竹篮子,学着旁边的夫人一起,在各个小摊贩上走走看看。

很多小摊子上都有各式各样的花,不是拿来卖的,只是装饰的。

很快,漫天的花香中,一股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味道同上一世她在丞相府中常常闻到的味道很相似。

相似,却又不太同。

她停在了小摊子前,上面有各式各样的香盒。

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见了她身上的衣裳,眼珠子一转:“小姐快看看,这可都是上好的香,小姐知道以前江南赫赫有名的制香世家季家吧

姜O一怔,抬头向老妇人望去。

老妇人看见她第一刻,脸上的笑意就僵硬了,一声“茵娘”咽在口中。

“茵娘?”姜O轻声问:“茵娘是谁,季家,我从未听过季家。我这几日才从商阳到江南来,父兄都还在客栈等我,我不是你口中的茵娘。”

老妇人忙摇头:“小姐不是,不是,就是同我家那茵娘长得有些像,我一下子认错了。茵娘,茵娘也不是小姐这个年纪了。唉,小姐是不知,茵娘是我的侄女,大约是二十年前,茵娘爹娘遭遇了山匪,茵娘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带着嫁妆自己跑了。”

姜O随手拿起了摊子上的一个香盒:“一盒安神香多少银钱?”

老妇人忙亲热道:“小姐,都是上好的香料,一盒一两银子。”

旁边的小贩都望过来一两眼,见到是个打扮素净但气质出众的小姐,个个又都低下了头。

姜O放下手中的香盒:“倒是不贵,那茵娘二十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吗?”

老妇人说着说着就又叹了气:“没消息了,那么大一笔嫁妆,也都没消息了。不瞒小姐说,我丈夫是当年是那季老爷的兄弟,当年那在江南,也是鼎鼎有名的。唉,小姐要几盒,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小姐是商阳来的,同茵娘如何也没有关系了。这些年了都,也不知道茵娘活没活着。这种世道,当年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拿那么大一笔钱

姜O随意挑了一盒递过去:“父兄不让我买太多东西,先买一盒吧。若是好用,我明日再来。明日也是在这里可以寻到您吗?”

老妇人见一两银子一盒还有生意做,忙摇头:“不是,小姐,今日我来的早,才能占了这么个好地方让小姐看见。明日,明日便不一定了。小姐若是日后还想要,去东郊那处的晓雨村寻一户姓季的人家。”

姜O跟着重复了一遍,递过去了一块银子,轻声道:“知道了。”

她笑意盈盈的,老妇人望着银子的眼都像发了光。

握着手中那简陋的香盒,姜O温婉地转身,背对老妇人的那一刻,她面上的笑意顿时浅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姜O走后,都一脸嗤笑地看着老妇人:“这故事你一月要讲几遍啊,茵娘,茵娘,上一次不是还叫淳娘吗。”

老妇人咬咬手中的银子:“这些小姐们啊,就喜欢听这种故事。再说我又没说谎,当年茵娘那丫头,可是拿了几十万银子逃出去当年要是知道她银庄里面大哥他们给她放了那么多钱,我们如何都不能让她逃出去。谁知道府中那么大,就是个窟窿,钱都在那小丫头手上。”

“你就吹牛吧,几十万两

老妇人不愿意和旁边人计较,又开始吆喝起来:“香,上好的安神香,香,上好的安神香

一直走到了一处茶馆,姜O颤抖的手才停下来。

她要了个包房,留了一壶茶便让小二出去了。她看着手中简陋的一盒香,从包房中拿出燃香的工具,轻轻挖了一些,点燃。

一种劣势的香味从手中传来,姜O蹙眉,这一盒香,同她在摊子上闻到的那一盒安神香,并不相同。

虽然味道是相似的,但是用料差的有些多,故而闻起来太不一样了。

但她不会忘记那个味道,很像,很熟悉

像她前世卧室中的安神香,也像前些日姨娘给她寄过来的两盒安神香。若是要比较的话,姜O回忆了一下,适才在摊子上闻到的安神香的味道,居然和前世她在卧室中闻到的味道更相似。

季家,山匪,出逃

世上不会有如何巧合的事情,老妇人口中的‘窈娘’,就是姨娘。只是,她如何不知,姨娘有一大笔嫁妆。

当年在府中,她和姨娘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最严重的那两年,姨娘差点病死在府中。可哪怕是姨娘病得她们都以为姨娘再也醒不过来时,她也从未听姨娘说过这个事情。

姜O蹙眉,她得去一趟季家。只是,她不能一个人去。

思来想去,姜O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寻谁,甚至开始犹豫,现在是否要将姨娘接来江南。

姜O垂眸,望着桌面的茶水,不知为何想起了谢欲晚那日那一句。

青年白衣胜雪,声音淡漠:“便是长安有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也不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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