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2)
松松的进宫去当个后妃,皇帝不是个长性的人,说不定三五年之后就厌了呢,他现在是皇帝,普天下的女子只要他看上就能到眼前。
穆清一遍遍的跟自己这么说,说的自己泪流满面,可到底是说服不了自己,后宫庭院深深,她进去过一遍,彼时太后还在,长春宫贵妃姑姑还在,萧家还是当朝第一望族,皇商刘家也源源不断的提供钱财,那个时候即便她白纸也似,可还能挺着胸膛走下去,心里不很慌,周围全是护着自己的人,可是眼下,宫里护着自己人一个都没了,家也没了,她只身一人进得宫里,她怕啊,怕极了。那永远不灭的宫灯四处照着,那黑琼琼的角落里四处都是眼睛,人来人往的路上满满都是算计,红墙绿瓦参天树将日光都能遮了去,她怎么再进去?
穆清平日里只要有个响通儿野夫一定进来,今日野夫也没进来,穆清就一个人哭的昏昏沉沉满身痛苦的睡去。
中秋佳节,宫里摆晚宴大宴群臣,跟着新皇的这两年,为人臣子的着实是不容易,始元年真是大臣们的灾难年,为人臣子的本就时时得揣着圣意才能过活,然始元帝的心意谁能揣清,揣不清圣意哪个大臣能睡个安稳觉?遂始元帝登基两年,朝中大臣每日里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违了圣意全家遭殃,逢着逢年过节宫里有宴也都不爱去,多在皇上跟前显眼,就意味着多了一项掉头的风险,谁愿意去?
可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始元帝吊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祖宗礼制不可废,这宴请群臣是祖宗留下来的,你不去试试?治你个乱纲乱纪你且再不去。
遂卯时时分,升平楼里,皇帝端坐在上首,底下群臣各就各位,这宴会便开始了。当朝有御宴簪花之礼,在宴会中,皇帝要按例赏赐出席官员花朵,官员将之簪戴于头上以示荣宠,所簪之花俗称“御花”“宫花”。百花之中,宋人最爱牡丹,其中又以千叶牡丹最为珍贵,只有皇帝和亲近大臣才能簪戴。
于是满殿大臣便在今日见始元帝坐在上首满脸青紫戴着一个硕大的滴粉缕金牡丹摇头晃脑的仿佛不慎习惯带花,借着晃脑袋要将花甩下来,那样子看着就同个痴傻子穿着龙袍在龙椅上发痴似的。
皇帝鼻青脸肿大臣们都骇然,想着竟然有人能将皇帝打成这样还没听见诛十族的信儿,一方骇然,可皇帝那个样子又甚是滑稽,大臣们便心情复杂的跟着皇帝举杯,皇帝说“喝”,他们便喝,皇帝说“高兴”他们便高兴,然皇帝摇头晃脑喝不过三杯,却是一声不招呼的往出走,脑袋上的金牡丹颤颤巍巍的别着要掉不掉,皇帝管都不管,三转两转便已经出殿。
大臣们干坐着一丁点都不敢动,这皇帝,这皇帝,这皇帝满口都是祖宗礼制不可废,可往年哪里有皇上宴请群臣自己喝三两杯一声都不说的就退场的,不成体统,简直是不成体统!
“皇上身体不舒服,诸位大臣还请自便,皇上让诸位都吃好喝好。”不多时皇上身边严大总管跑回来在殿门口这么一说就又跑了,大臣们愕然,有那老臣就痛心疾首,一叠声的骂不成体统,其余众人也就闷头喝酒。
第20章 穆清
且不管升平楼里的光景,喝了两三杯酒的皇帝走出殿来,自觉已经做到了一个皇帝该做的,本应该待宴散后再出来,然心里仿佛有个猫爪子似的,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挠他一下,挠的人丁点都坐不住,哪里还有耐性同那些叽叽歪歪的大臣们再坐下去,遂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沿着回廊漫无目的的走,要走去哪里却是不知道,只是信步走,天上的月亮既大又亮,白得渗人的将所有光景都照的清清楚楚,偌大的宫里,到处都亮堂着,处处都站了侍卫,哪里都仿佛有太监宫女,该是个热热闹闹的场景。可皇帝瞧着瞧着就觉得这满眼的人还不如天上的毛月亮,真是同个蛋都不如。
严五儿跟在皇帝后面不错眼的看着皇帝,他就只怕他一个眨眼皇帝又飞走了,他是皇帝,那被赶跑的太子也不知窝在哪里伺机要他的命呢,这皇帝还老往宫外跑,他这个当大总管的能不焦心么。
“严五儿,今天过节,你便也去过节罢。”皇帝说。
“奴才得跟着您伺候您呐皇上。”严五儿忠心耿耿。
“朕在这里随意走走,你去找几个相好的也去喝点罢。”
“皇上,奴才没有相好的……奴才得伺候您。”皇帝如何说,严五儿总是跟着他,然后将先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如此皇帝就恼火的回头看一眼跟着的奴才,转脸便打着鹞子掠上了殿旁的大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个小阉货找了好几个宫女,跟着去伺候她们去罢!”说话间已经不见踪影。
严五儿踢踢踏踏的狠命跑了几步,眼看着皇帝几个翻转出了宫墙,一时间只觉着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皇帝将他的命不当命,白日里还被人打成那样,怎的就不长记性,这宫里还有没有人能将皇帝管管!
严五儿无比希望有个太后在,或者哪怕能有个说话管事的中宫在也行啊,想到延庆宫里那老是哭哭啼啼的皇后严五儿就长长的叹口气。
却说皇帝从宫里翻出来之后,没想好到哪里,身体却是自动到了太傅府外面,下意识的敛着呼吸小心翼翼往进飞的时候皇帝懊恼,之前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是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他作何还是要这样跟做贼似的,他大可光明正大将人强进宫去,若有谁拦着,纵你再厉害,十万大军对付你一个总也是绰绰有余的。
皇帝本可以这么做,可不知怎的,却是只要一有强行将人强进宫去这念头一出来,他便知道倘若他真这么做,那个偶尔还能冒出来的人就真的消失了,有些人,万不是你强行就能行的,木木愣愣的,会折断的。
哼,折折了才好,怜惜着也是个不知好歹的,且看他还有几日的耐心罢,倘若惹急了他,将那脑袋都给拧下来看你再折到哪里去,脑袋拧下来,或者不将脑袋拧下来把四肢砍掉身体做个人彘,如此便就永远是他的,若是他连人彘都厌了,就效仿那前朝吕后将人彘给扔进猪圈里去,如此才能觉出逞心如意来。
皇帝边发狠边往太傅府的偏院走,今日太傅那著名的三层大书房被皇帝险些给拆了,下午着人收拾了还未收拾齐整,太傅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直嚷嚷着再也不见皇帝,下次见了皇帝他要和皇帝拼老命,门人学生都拦下太傅,连同工匠一起整理了一下午的书房,到了晚些时分便也摆起了宴,遂前院里也是个歌舞升平人人酣饮的状况。
小心翼翼躲开前院的歌舞升平,穆清偏院里是黑漆漆一片,看着仿佛连个人气也没有,皇帝猫着腰窜进了那屋里檐下,时刻备着屋里飞出一个人,可等了良久,竟然里面是个毫无声息,看来是人不在。
于是皇帝自然是毫不客气,推开窗户跳将了进去。他落地无声,只窗户开的时候有点点响声,因了那点响声,皇帝无端一个心颤,总觉着自己这样当个皇帝实在是窝囊,还不如不当时候威风。
屋里没点灯,床帐垂着,隐约能看清榻上躺了一个人,皇帝小心翼翼挨近床榻,隔了那帐子细看,床帐子里面躺着的人面朝里一动不动,皇帝皱起眉头,心说这人警觉性低也着实太低了些,屋里闯进了人竟然睡的跟猪一样,是八辈子都没睡过觉还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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