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休(2/2)

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弓着身子伏在自己身前,穆清一时有些吃不准宋修远在想些什么,怔愣过后,抬起双手环过他的腰背。

左手尚未抬起,蹭过宋修远右臂,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冷硬,不像是衣料的质地。

穆清心底疑惑,又顺着摸了两把。

“嘶――”随着她的动作,宋修远发出了压抑的吸气声。

这是他的伤处!!!穆清很快想起今日宋修远被黑牛撞了右肩,心惊不已,竟一下子钻出了宋修远的怀抱,举起他的右臂细细观察。

屋内太黑!

穆清又飞快地从地上摸起火折子,只是还未行至灯前,双手上的火折子悉数被宋修远夺去。

“啪――”火苗突显,照亮了整个厢房。

穆清对着骤亮的内间呆愣了一会儿,很快便回过神来转身去看宋修远的右臂。白日里流出的鲜血已在衣料上结了块,但因着衣料颜色的缘故,并不打眼。

见穆清神情凝重,宋修远故作轻松,笑着褪了一半的衣衫,将已快结痂的伤口露了出来:“夫人你瞧,已无事了。”

今日被黑牛冲撞,原先已快好全的伤口不慎裂开,只是比起最初的箭伤,已算得上是轻的了,隔了大半日,自个儿也结痂得差不离了。

穆清看着宋修远右臂上的伤口,一双清丽的眸子睁得老大:“你受了伤,流了这般多的血我,我却到现在才发觉?”

言罢,穆清又盯着宋修远,眸底闪闪,“你为何不说?”

大抵知晓宋修远会有何种说辞,不待他回应,穆清顾自找出了包袱翻找。

宋修远看着穆清手忙脚乱的身影,微微叹口气,走上前从容不迫地从她手中拿过包袱,一一取出了换药所需的白纱、剪子等一应事物。

“小伤,好得快。且祖母昨日说了,区区小伤,不足挂怀。夫人莫非忘了?”

穆清令宋修远坐下,自己则绞了巾帕替他擦拭伤口;“祖母那番话大多是说给我听的,我又怎敢忘!战场上如何我不去管你,只是眼下我们有足够的膏药与充裕的时间,你却这样作贱自己的身子,我如何不心急!”

替宋修远包扎了伤处,穆清理着桌上的杂物,脑中不断回想着这两日裕阳大长公主明里暗里对自己的教诲,心底顿时又是一阵哀嚎。大长公主这样明察秋毫的一个人,定然早已发觉宋修远的伤口了!天下哪有祖母不心疼孙子?大长公主会一定觉得她这个孙妇不疼惜自己的孙儿.....晚膳时大长公主可说了什么敲打她而她却未发觉的话似乎除了姜家的两个祸害,便没其他值得咀嚼的话语了。

等等,姜家的两个祸害?

宋修远将穆清此刻精彩纷呈的神情尽收眼底,笑道:“夫人不生气了?”

“嗯?”穆清一时没转过弯来,没搭理宋修远的话茬,顺着自己的思量问了出来:“祖母先前提到的两个祸害,可是太子殿下和和四殿下?”

宋修远没料到穆清一时竟问起了这个,愣了一瞬,遂颔首赞同,神情亦由先前的嬉闹变得严肃:“不错。祖母不会无故提到他们,既然又提及瑜公主我想他们应在都在比试中做了手脚。”

“可即便做了手脚...他们还是输了瑜公主穆清静了心思,幽幽叹道。

“不,是他们做了手脚,刻意输了比试。”宋修远看着穆清,眸色深沉。

“什么?”穆清不敢置信,正欲再问,坐在身前的宋修远却环过了她的腰,大半身子紧紧靠着她的腰腹。

“保家卫国本是吾等男儿的责任,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将幼妹推了出来。”宋修远语气闷闷,暗含一份隐忍的怒意与不甘。

“他们恐一辈子都不知晓我与一众同袍在雁门淌了多少血,历了多少劫难。嫡公主和亲,丢的不仅是夏王朝对凉国的威仪,还有数万边境将士的心。”

“我们拼杀的一切,竟都无法换回一个嫡公主

穆清搂过宋修远,轻抚他的背脊。她亦是父兄的挡箭牌,是和亲过来的公主,面对这样的质问,她一时心酸,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细细回味大长公主所言。

一阵思来想去,穆清却不得不认同宋修远的猜测。他们祸害了胞妹。

至于为何,大抵就与她自己的境遇一样,唯有姻亲,才能真正换得边境长久的安宁。夏朝不可能屈尊降贵提出和亲,亦不能让凉国轻而易举地娶到公主,只能出此下策,让申屠骁以微弱的优势胜了比试。

只是

“乐试的出题者是我...莫非他们连我会跳什么舞都算计进去了?”穆清蹙眉,细细回想着乐试的始末,“不对,郑良娣心性娴静文雅,难以应对如此大的场面,这般想来,太子殿下算计的不是我,是郑良娣。”

未几,突然穆清突然又想起了一桩困扰她多时的事。

“说来有一事很奇怪,杜郎君赠我舞谱一事本是私务,但不知为何,褚大人与东宫太子妃皆知悉了。”

宋修远放开穆清,垂首沉思,悦世客栈是褚遂的暗桩,褚遂知晓并不奇怪。至于东宫太子妃

“褚遂是太子的人!”先前宋修远还只是猜测,眼下舞谱一出,便算敲定了褚遂与太子的关系。

难道想要掳走穆清的人不是褚遂,而是太子姜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