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大结局) (4)(2/2)

我抱着一大盆肉骨头边啃便抱怨,盆子里很快就见了底。

我干爹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我。

哦,我忘了,我刚刚啃掉的是干爹的午饭。

“对不起,干爹。”我抱歉地摸摸干爹的脑袋。

干爹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不生气。

尊老爱幼是秦家庄莫家的传统美德。

干爹只比我大一岁,可他已经是一个老人……哦不,一条老狗了。

干爹原来的名字叫四眼,因为他浑身漆黑,只有眉毛是白的,看上去像长了四只眼。

自从他成了我的干爹之后,他就有了个新的名字,叫四狗,莫四狗。

莫大虎,莫二豹,莫三狼,莫四狗。

莫家三兄弟变成了莫家四兄弟。

虽然莫二豹夫妇对这个改变并不满意,但是莫三郎很开心。莫二豹说过,老幺就是用来被欺负的。四眼变成莫四狗之后,莫三郎终于不再是莫家老幺了。

可是莫三郎的境遇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

等等,跑题了,现在言归正传。

把干爹的骨头啃完之后,我的心情依然没有变好。

因为我还想吃。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样哭是跟干爹学的,不用掉眼泪,省劲儿。

“呜呜呜……我不要嫁给病秧子,我不要做第十三房小妾……”我哭得很伤心,连飞过我头顶的麻雀都感动了,于是我的头上多了一团湿黏的白色物体。

“呜呜呜……我今天早上刚洗的头发……呜呜……”我哭得更伤心了。

“你真的不想嫁?”风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有点儿干哑,很像干爹咳嗽的声音。

“废话,谁愿意嫁给一个痨病鬼,谁愿意十三岁就当寡妇?你喜欢你嫁过去呀!我不管,我要嫁个体格健壮英俊潇洒知书达理知情识趣的如意郎君……”我一边哭一边拔干爹背上的毛。

又忘说了,干爹是个秃毛狗。我四姐莫离离常说是我把干爹的毛拔光了,其实并不是,明明是他自己崇拜莫三郎,非要模仿莫三郎的发型,才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不想嫁就不要嫁了,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那个声音愉快地说道。

“如意郎君?在哪儿?”我立刻忘了哭,抬起头来四下张望。

周围只有呼呼的风声,不但没有如意郎君,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对哇,如果没有人,刚刚是谁在说话?

就算没有人,孤魂野鬼出来一个也可以哇!

难道那孤魂野鬼的道行已经高到连我的眼睛都可以骗过去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莫家祖上是神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孤魂野鬼。到这一代败落了,万一有什么小心眼的小鬼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我得赶紧告诉莫三郎去!

我拔腿便要跑,那个声音却在我的脚底下响了起来:“我是你干爹。”

“你骗狗呢!我干爹不会说话!”我怒气冲冲地跺了跺脚,心道如果是个小鬼在地下耍我,我就一脚踩死……哦不,踩灭了他。

我干爹从地上站了起来,抖抖身上所剩无几的毛,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裤腿。

“干爹,有个鬼在冒充你跟我说话,你帮我咬他!”我拍拍干爹的脑袋,指了指地上的一坨鸡屎。

干爹仰起头,向我呲了呲牙。同时,先前的那个声音说道:“大白天哪来的鬼?想咬你自己咬吧!我跟你说正事呢,我有一个结拜兄弟,体格健壮英俊潇洒知书达理知情识趣,最近他正叫我替他说媳妇,你要是愿意,我就替你说说?”

“好的没问题!”我兴冲冲地点头应下。

虽然我知道小鬼的结拜兄弟多半也是些奇怪的玩意儿,但是管他呢!长得好看就成啦!

“那好,明天下午你再来,我叫他过来见见你。”那个声音笑了笑,温和地说道。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我一蹦三尺高。

干爹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裤腿,但是我已经高兴得顾不上理他了。

我甩掉干爹,飞快地往家里奔去。

我要告诉莫三郎,我找到如意郎君了,我才不要嫁痨病鬼!

梦中说梦 说~(^o^)/~(^o^)/~

蠢梦来冒个泡~~

宁儿、韩五、段御铖、莫丢丢、小傻子皇帝等等一大帮人一同在这儿向大家拱拱手:

虽然俺们不知道圣诞节是干嘛的,但是祝大家快乐总是木有错的!

(蠢梦:不知道就给俺滚回去,别出来抢俺的台词莫丢丢的番外有点雷人,感到不适的亲们可以就此止步了(^o^)/~

番外之莫丢丢篇――逃婚进行时

但是我并没有来得及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莫三郎。

因为,我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收下了人家的彩礼,连婚期都定下了。

就在明天。

我知道莫三郎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痛快,看这一屋子的彩礼就明白了。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嘛!

而且,貌似卖的价钱还不低。

我问莫三郎,为什么不能缓两天,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行啊!

缓两天我就可以先嫁给那个神秘小鬼的结拜兄弟了嘛!

体格健壮英俊潇洒知书达理知情识趣,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去?想想就流口水!

莫三郎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很干脆地说:“那怎么行?缓两天要是余家三少爷死了,你还怎么嫁过去?难道要我把彩礼再退还给人家?”

我算是明白了。

“你快回屋里去吧,你娘给你准备了热水,先洗个澡,今晚早点上床睡觉。明天四更起来梳洗打扮,衣服首饰余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老老实实上轿等着做新娘子就成!”莫三郎挥了挥手,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就……定了?

我很不甘心。

看见莫三郎两眼放光地捧着一只翠绿色的鼻烟壶爱不释手,我只好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擦着鼻涕:“我要带干爹去。”

“不行!果园里离不开狗!”莫三郎拒绝得相当干脆。

“可那是我干爹!”我开始掉眼泪,擦鼻涕泡泡。

莫三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你见过谁家出嫁要带上干爹的?”

好像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今年才十三!莫离离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嫁个大财主,你可以叫她嫁过去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莫三郎转过身去在一堆纸盒子里扒拉了一阵,翻出一根绳子,举起来朝我晃了晃。

我立刻就怂了。

好姑娘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通了就好!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碍我的事!”莫三郎下了逐客令。

“好,我走!你这个卖女求荣的老财迷,休想我再理你!你后半辈子守着这些破玩意儿过吧!”我抬脚踹翻了一口红漆大箱子,转身回屋。

嫁人?那是不成的!

想我莫丢丢风华正茂一枝花,怎么能嫁一个痨病鬼!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混蛋余家是怎么想的!莫家五姐妹,年纪最大的不是我,手脚最勤快的不是我,生得最好看的也不是我,他们干嘛就偏选中了我?

难道是因为他家鬼多,娶我过去捉鬼么?

好像只有这一个理由说得通……

问题是,我也不会捉鬼啊!我顶多就是八字软了些,生病的时候可以看见一两只道行浅些的小鬼而已,干嘛有事没事都找我啊!

莫三郎明知道我不中用,还要把我嫁过去,这不是把他的亲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我才十三,我不想死啊!

想到这里,我抖得更加厉害了。

“哗”地一声,我娘又往我身上浇了一瓢冷水:“忍着点吧,家里柴火不多,还得留着煮饭。咱们庄户人家命贱,学人家高门大户洗什么热水澡!”

我吸了吸鼻涕,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头去。

夜里,爹娘屋里的灯亮了很久。

我一直盯着那扇发亮的窗户看,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汪汪汪!汪汪!”干爹的声音在窗外响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捡起一只鞋子隔着窗户丢了出去。

“汪――呜!”干爹很生气。

隔壁传来了莫离离的吼声:“吵吵什么!这不是还没到四更么!”

四更?什么四更?

我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

四更天的时候,我要出嫁!

见鬼,我怎么睡着了?我要逃婚的呀!

我“噌”地一声跳了起来,像屁股着火一样满屋子里窜了一圈,眨眼间就把衣裳和我攒了好几年的两串钱收拾好了。

利索地打了个包袱背在肩上:出发!

干爹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身后,走得很轻,看见黄鼠狼的时候也没叫。

经过莫二豹家屋后的时候,干爹抬起后腿,撒了泡尿。

我噗嗤一笑,心里仅剩的一点点伤感,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干爹跟莫二豹一家的仇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事还要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干爹还年轻。

莫二豹的老婆是个刁钻刻薄的泼妇。她嫁过来五年生了三个带把儿的,得意得差一点没把鼻孔翻到天上去。她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宝!生丫头干什么?都是赔钱货!”

我娘连生了四个赔钱货,我是第五个。

莫二豹老婆给我娘接生,一看又是个赔钱货,就随手用一块破布把我包了包,出来跟我爹说:“真晦气,生了个不喘气儿的!”

我爹也没多想,莫二豹老婆就提着我丢到村外的小河沟那里去了。

这事儿本来干得那叫一个天上的衣裳没有缝来着,没成想我干爹――那时候还只是一条名叫“四眼”的小狗――早把实情瞧在眼里,一路跟着莫二豹老婆,多管闲事地又把我叼了回来。

因为这事儿,我干爹成了我干爹,我得了个名字叫“丢丢”,我干爹和莫二豹老婆的仇也就这么结下了。

从那以后,莫二豹老婆看见我干爹就骂“瘟狗”,我干爹看见莫二豹老婆就咬。

从我干爹临走还要到她家屋后撒一泡尿这件事来看,这一人一狗的仇,怕是解不开了。

我拍拍干爹的头,加快了脚步。

马上就四更天了,我可不能给余家人撞上了咧!

秋风呼啦啦地吹着,我冻得直吸鼻涕,心里倒还是乐颠颠的。

我莫丢丢是棵丢到哪里哪里长的野草,还怕没处生活吗?

只有一件事儿挺遗憾的:我的如意郎君,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了!

我走得飞快,天快亮的时候,我和干爹已经出了榆柳镇。

我也不知道这是走到了哪儿,我猜应该是去县城的方向,但是谁知道呢?

我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干爹摇了摇尾巴,在我脚边趴了下来。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我看看东边鱼肚白的天色,薅着干爹背上所剩无几的毛,犯起了愁。

虽说我莫丢丢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没饭吃总要怕的啊!

我的包袱里倒是有两串钱,可是听爹说,县城里买一个包子就得三个钱呢,两串钱够吃几天啊?

干爹好像能猜到我的心事似的,拿下巴蹭了蹭我的裤腿,咧嘴朝我笑。

我叹了口气。

这当儿,昨天那个小鬼的声音忽然又在我的脚边响了起来:“你就这么跑了,如意郎君可就泡汤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跑,这会儿已经跟痨病鬼进了洞房了!”

“那倒也是。”那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也有点苦恼。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如意郎君的事儿先往后靠,这会儿先琢磨琢磨怎么填饱肚子是正经!”

“那还不好办么?进了县城,我偷给你吃!”那小鬼兴冲冲地说。

我恨恨地在地上踹了两脚:“臭小鬼,别乱说话!偷东西是要烂手的!”

干爹用下巴蹭蹭我的裤腿,同时我听到那个小鬼的声音说:“那可怎么办?我偷过好多次了!”

“那你就积德行善吧!”我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扯扯干爹的耳朵,再次上路。

干爹“呜呜”地叫着,耷拉着脑袋跟在我后头,没了出门那时候的精气神儿。

他多半也饿了,我想。

又走了好一阵子才进了县城。

县城热闹,果然不是我们小小的榆柳镇能比的。

我看见了卖包子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了四个。我吃两个,干爹吃两个。

吃完了,我拍拍肚皮,皱紧了眉头。

没有人跟我说,县城里的包子原来这么小。

根本吃不饱。

干爹的肚皮也还是瘪瘪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掂掂包袱里的钱,犹豫了很久,还是狠心拉着干爹走掉了。

照这个吃法,不出几天我们就得饿死了!

我得想个法子挣钱才行!

干爹没精打采地跟在我后头,一声不吭。

我很想劝他回家去,想了想又不敢。

要是莫三郎知道干爹陪我逃婚,一定会打得他尾巴都卷起来!

唉,早知道就不带干爹走了……

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了一上午,我整个人都累散了架,只好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台阶上坐了下来。

唉,不是说城里的有钱人家都会招小姑娘当丫头吗?我这一上午敲了三十来家的门,就没一个肯收留我的!

现在这一家的大门倒是气派,可我有点不敢过去敲了。

县城里的人一点都不和气。我敲了三十来家门,就挨了三十来家的骂,什么“小叫花子”、“小浪蹄子”、“丫头片子”、“乡巴佬”……我也听不太懂,反正没好话就是了。

我还只是挨骂而已,干爹就惨了。他听不得旁人骂我,每次都想冲上去跟人理论,每次都被人家拿大棍招呼回来。有两次,人家的棍子打到了他的腿,疼得干爹眼泪都下来了。

干爹老了,打不动了。

一上午下来,我和干爹都闹了个灰头土脸。

这样下去,就不只是没饭吃那么简单了!

难道我和干爹还要露宿街头吗?再过一阵子天气冷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吸了吸鼻涕,忽然有点儿后悔。

其实,嫁个痨病鬼也没什么不好,当寡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的吃有的住……

可是这会儿后悔也晚了。我看下午还是找个乞丐头儿,问问能不能收我当个小徒弟吧!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的黑油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番外之莫丢丢篇――干爹,快来救我!

我吓得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干爹倒还是跟平时一样不要命,冲着门口“汪汪”地叫了起来。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大冷天的,怎么坐在这儿?”门口响起了一个带笑的声音,温和可亲,像镇上卖糕饼的婆婆。

我的胆子大了些,转过身来拉住了干爹。

门口站着一个跟我娘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女人。她的头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簪子,耀眼得很。

我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衫,下意识地往后边缩了缩。

那女人抿嘴笑了:“竟是个挺俊的丫头!你是跟家里赌气了,还是跟父母走丢了?”

我不敢说是逃婚,只好横了横心,学着爹教我的规矩,笨手笨脚地走上前打了个千儿:“我是乡下来的,没饭吃,想进城找份工,可是一上午都没找到……”

“原来是这样,”那女人很不忍心似的叹了一声,“城里也不是家家都要人帮忙的。你这样乱撞,别说一上午,一年找不到工也是有的。”

“那怎么办?”我立刻急了。

别说一年了,一个月找不到工,我和干爹就饿死了!

那女人笑吟吟地向我招了招手:“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呢?我们这里恰好要用一个丫头,不用做什么粗活,每日陪主子弹琴下棋就可以了。你来不来?”

“当然来!”我一蹦三尺高。

可是转念一想,我又犯了愁:“可是我不会弹琴下棋……”

那女人笑着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怕什么?到时候会有人教你的!”

我想了想,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我一点儿迟疑都没有,点头点得两眼冒金星。

那女人牵了我正要进门,忽然看见干爹,又皱起了眉头:“这是你的狗?”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斜着眼瞅了瞅干爹,一脸嫌弃:“黑狗不吉利,四眼黑狗更不吉利,何况还是条没用的老狗,炖肉都炖不烂!也就狗皮能做双靴子……”

“你敢!”我忿忿地甩开她的手,蹲下来抱紧了干爹。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一条狗而已……”

“他是我干爹!”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朝她怒吼。

那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跟莫二豹老婆一模一样了。

原来她也不是好人我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走出老远,才听见那女人带笑的声音:“真是个倔丫头――这条狗,就那么重要?”

我不想理她,她却挪着小脚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甩开她,没想到她的力气很大,跟莫二豹的老婆差不多。

“怎么?你想打架?”我朝她呲了呲牙。

干爹也朝她呲了呲牙。

那女人笑了笑,轻声细语:“算了算了,先前是我不好,姑娘别放在心上!我看你也饿坏了,先进来吃点东西吧!这条狗,你想带着也无妨,别叫它冲撞了贵人就是了。”

我希望自己能有点儿骨气,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

早上的两个包子实在顶不了什么事,我和干爹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有人请吃饭,不吃的才是傻子!

我拍了拍干爹的脑袋,很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又笑了起来。

我发现她很爱笑。

莫三郎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妖孽,爱笑的女人都是婊子。

所以,这个女人是一个妖孽变的婊子。我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但我还是跟着这个女人进了那扇黑油窄门。

等干爹也跟着进来之后,那女人就关了门,上了门闩。

我心里有点儿纳闷,也懒得问。反正只要管饭就行了。

我和干爹跟着那女人进了一间很宽敞的屋子,那女人朝几个打扮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招呼了一声,就有好几个人捧着食盒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我看得两眼放光,连客套一声都来不及,抢过筷子就大吃起来。

干爹当然更加不懂得客气,于是我们两个,差一点没把脸埋到了碗里。

我听到那几个小姑娘发出了“嗤嗤”的笑声,但我才懒得理她们!她们又没挨过饿,当然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

话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这个女人,随便一招呼就有这么多好吃的,她一定很有钱吧?

因为这一顿饭,我对她的敌意弱了一点,这才想起向她道谢。

那女人只是温柔地笑着,好像刚才的小龃龉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于是我又放了心,跟干爹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之后,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帐子精致得像天宫一样,就连床头的木架子,都是雕花的。

可是我的双手,却被绳子紧紧地绑在床头的柱子上,一边一只,绷成一个抻懒腰的姿势。

蒙汗药!我立刻想到了那桌饭,和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被绑架了!

我吓得几乎要哭。

那女人绑我干什么?她已经那么有钱了,总不能是向莫三郎要赎金吧?

那也说不准,没准她知道莫三郎刚刚得了一大笔彩礼钱呢?

我越想越怕,忙叫“干爹”,可是这屋子里,哪有干爹的影子?

完了,干爹该不会真的被那女人扒了皮做成了靴子吧?

我越想越怕,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知道外面坏人那么多,我就不逃婚了!

“轰”地一声大响,有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我挣扎着抬头一瞅:好家伙,进来的这个女人,吨位差不多能赶上一头怀着崽的老母猪了!

身穿大红衣裳、脸上搽胭脂的老母猪可真不多见!

那女人咧嘴一笑,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了。

我听见她的血盆大口里发出破锣似的声音:“甭哭了甭哭了!你娘死了啊你哭成这样!把你的尿泡擦干了,给我乖乖躺着!”

你叫我不哭我就不哭啊?我偏不!

我的手是被绑住了,可是脚没绑啊!

等那老母猪走近了,我抬起脚毫不客气地照着她的胸口来了一下子。

嘿,可别说,老母猪的胸口就是软!

因为肉太多的缘故,那一脚应该没有踹实落,可是那老母猪还是很生气。她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了过来:“反了你了!”

我相信,她那张大嘴一定会把我整个人吞下去的!难怪她那么胖,原来她吃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三娘,三娘!”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母猪有些不情愿地放过了我。

我看见她站直了身子,嘟着嘴挤出细细的声音:“是牛爷来了吗?”

“废话,不是你牛爷我,你还有别的贵客不成?”那男人吼了一声,震得屋顶“咔咔”响。

老母猪扭着身子从门口挤了出去。

我听见外面一阵桌椅乱响,那牛爷的声音响亮地嚷道:“听说你这儿来了新货?在哪儿?怎不叫她过来陪酒?”

老母猪“嘿嘿”地笑了两声,陪着小心:“陪酒只怕不行,那雏儿性子烈,怕您嫌咯牙!”

“嘿嘿,骑马要骑自己驯的,玩妞要玩自己压的!爷平生没别的喜好,就喜欢来一口性子烈的!”那牛爷笑得十分猥琐。

我虽然听得有些糊涂,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我知道我应该跑,可是两手都绑着,我该怎么跑?

我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绳子挣脱一分。

我实在是怕极了。

这时候外面那一牛一猪已经谈好了价钱,说什么“五十两开苞,三百两一个月”之类。我只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但我知道,我要逃跑,能用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听到了那牛爷推椅子站起来的声音,慌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听那头老母猪的意思,那头牛是真的要吃我啊!

瞅瞅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估摸着还不够人吃一顿的!

这可怎么好?要不我就跟那头牛说我是喝农药长大的?

再不然就跟他说,我刚得了天花,吃不得?

实在不行就干脆装死好了,他不是爱吃新鲜的么?死了可就不新鲜了!

我满脑子里胡思乱想,听见那脚步声响一下,我的心脏就“咚”地大跳一下。

正在这时候,窗子“哗啦”一声响,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我大喜过望:“干爹!”

干爹“汪呜”一声欢呼,飞扑上床,三下两下就咬断了我手上的绳子。

这时候那牛爷已推门进来,扯着嗓子乱叫:“怎么回事?屋里怎么有黑狗!”

“轰――轰――轰”地动山摇,定是那头肥猪奔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飞扑下床,跟着干爹一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没有穿鞋,地上的石子刺得脚底生疼,我也顾不得矫情。

幸亏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干爹也不是。

我和干爹冲出门外,钻进了一道狭窄的巷子,一路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后面传来了牛爷和那头肥猪震天的怒骂,我也无心去听。

那一猪一牛是不会追来的。追上来的是几个身手很利落的男人,不知道是他们的什么人,总之是一个窝里的耗子就是了。

我在秦家庄是跑得最快的,本来不怕跟人赛跑。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头也晕,脚也软,闯出几步就觉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了。

番外之莫丢丢篇――一只白狐狸

想我莫丢丢一世英名,难道要栽在一头老母猪和一头牛的手里?

想想就觉得憋屈!

正在我急得险些要尿裤子的时候,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听得清楚,正是先前一直没露面的那个小鬼。

他好像也急得够呛,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比以前更难听了:“你蹲在墙根后头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我本能地点头,又觉得不对:“可是他们看不见你――”

没等我说完,干爹已经像火烧屁股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咦,干爹?

我记得那小鬼说过他是我干爹来着,难不成是真的?

我干爹会说话?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这件事要是说给旁人知道,肯定会有人觉得我是小时候吃羊粪蛋儿吃多了,变傻了!

不过,这在我这儿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谁叫我是神棍莫家的人呢!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干爹已经狂叫着把那些坏人引走了。

那些坏人一边追,一边胡乱地喊着什么“瘟狗”“宰了喝汤”之类的混账话。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干爹……

干爹已经很老了。那些坏人跑得那么快,人又多,干爹能逃掉吗?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干爹出来了!

我叫人给卖了,是我自己蠢,最后受罪的反倒是我干爹。

我怎么那么混账啊!

我越想越伤心,也不管会不会引来旁人了,缩在墙角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干爹!”我惊喜地叫了起来。

可是来的并不是我的干爹。

站在我身边的是个穿白袍的男人,声音很好听。

他好像不是坏人。但是,谁知道呢?县城里遇到的那个坏女人,第一眼看上去不是也不像坏人么?

我这么想着,撑着墙根站了起来。

我的身高只看得到他的胸膛,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装作不害怕。

我靠着墙根站稳了,昂起头来硬邦邦地回道:“我不在这里哭,难道到你娘的坟头上哭么?”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竟然笑了:“当然可以呀!正好我娘临死前,吩咐我一定要在二十岁之前找到媳妇,我下个月就满二十了,你这会儿去哭,正好应景。”

“什么应景?”我听得有些糊涂了。

那白袍的家伙贱兮兮地笑了:“你这会儿去哭,我娘会以为你是我媳妇,我就不用着急啦!”

“你这个混蛋,臭流氓!”我又气又恼,憋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当下毫不客气地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胸膛招呼了下去。

那白袍的家伙竟也不生气,也不躲闪,等我打累了,才笑嘻嘻地说:“秦某平生最喜欢挨小姑娘的粉拳,今晚一次挨了个够,神清气爽,真真痛快!”

我彻底拿这个混蛋没了办法。

想我莫丢丢可真够倒霉的,刚逃出了猪窝,又遇上了一只白狐狸……我不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么,至于这么对我吗!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忍不住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听见我哭,那白狐狸好像很别扭似的,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哀告说:“你别哭了成吗?再哭下去,这条街都被你淹了!”

我一个没忍住,“噗”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