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转学 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梦。(2/2)

姐姐不喜欢吵闹,温书棠没有举办葬礼,只有一些邻里朋友前来悼念。

赵晗也抽时间赶了过来,得知这个?噩耗,她默然良久,表示会承担后续全部的诉讼流程。

她说江伟诚手段残忍,加上?有多次前科,不出意外可以判到无?期。

温书棠点点头,但神情呆滞着,好似那些话并没经过耳朵,只是凭本能说:“赵律师,谢谢你。”

这段时间和?姐妹俩接触,赵晗知道她们的日子有多不容易,如?今温惠意外离世,对于温书棠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的打击。

她抬手把人抱住,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安慰:“要好好的,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送走宾客后,温书棠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墓碑前。

最近她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陷进了某种诅咒的轮回,不然医院和?墓园这两个?地方,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细雨缱绻,她将姐姐最喜欢的木槿花放好。

她没在?哭,准确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低着眸,定定看向那张黑白?遗照。

这些年,温惠没拍过什么照片,几经翻找,唯一能拿来用的,居然是结婚那年拍的证件照。

画面?上?的她笑容恬淡,眼?尾还未生出皱纹,眉目间满是对步入人生新阶段的向往。

如?今却落得这样悲痛潦草的下场。

那时她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幸福,却不曾料想是钻进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多么讽刺。

指腹轻缓地蹭过碑角,温书棠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姐姐。”

“你是去找爸爸了对吗。”

“我知道你很想他,可我也很想他你能不能把我也一起?带走。”

她吸了一记鼻子,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体力消耗太多,她支撑不住地瘫倒,额头抵上?墓碑,就像许多次,姐姐将她揽入怀中那样。

“姐。”

纤长睫毛簌簌颤抖,她没撑伞,任由雨滴落在?身上?:“当时,你肯定很疼吧。”

“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姐。”喉咙发哽,温书棠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一定会的>

葬礼事宜结束后,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温书棠一病不起?。

她与世隔绝,把自己关在?家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失去血肉的空壳,仅凭最后一口气吊着。

窗帘紧闭,房间里的灯全都?关上?,痛苦似不见底的深渊,一寸一寸将她吞没。

她被桎梏在?梦魇的幻境里,过往种种,如?同走马灯般自动闪过,她先是见到了姐姐,然后又见到了周嘉让。

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不断重现着。

她想起?从地下室被救出的那天,他承诺绝对不会再推开自己;想起?烟火璀璨的跨年夜,他许愿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想起?在?打烊的摩天轮上?,他说一切交给他,他会陪自己登上?山顶。

往日的誓言与约定,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反成?为执念的利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间。

她的身体彻底垮掉,失眠与疼痛一齐迸发,四?肢止不住地痉挛,明明什么都?吃不下,可还是被反胃感刺激得干呕。

精神颓靡,她对时间失去概念,意识模糊间,求救似的给周嘉让打了好多个?电话。

她想告诉他姐姐不在?了,她谁都?没有了,想问问他,能不能不要抛下她。

可全都?石沉大?海,他一次都?没有接通过。

与外界断联的第三天,谢欢意放心不下地来看望她。

记忆中温柔安静的少女,此刻却完全变了样子,只见她眼?神空洞,面?容苍白?,头发乱糟糟地堆在?一起?,整个?人虚弱到极点,不见一丝生气。

脸颊向内凹陷,温书棠瘦得快要脱相,犹如?枝头摇摇欲坠的落叶,单薄伶仃,风一吹,就能消失不见。

“棠棠。”心脏狠狠揪着,谢欢意见不得她这样,“你这是怎么了啊。”

“难过你就哭出来,把所有不开心都?发泄出来好不好?”

眼?睛里血丝密布,温书棠靠在?她身上?,像是漂泊许久的浮木归了岸,闷在?心里的情绪被豁开,惊天动地地贲发而?出。

“欢意,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浑身上?下颤得厉害:“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为什么姐姐会出事,为什么周嘉让也要离开我。”

“为什么我不能跟着姐姐一起?去死,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因为你还有我。”

谢欢意抱她抱得更紧了点,掌心揉着她脑袋:“棠棠,你还有我呢啊,难道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欢意。”温书棠埋在?她颈窝里,“你是不是也会离开我。”

“才不会呢。”谢欢意抽抽鼻子,较真地和?她讲,“从跟你做朋友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下决心要赖上?你了。”

“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不会离开你,还有许亦泽,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还有好多人在?爱你呢,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在?她的安慰下,温书棠慢慢平复下来,到浴室里洗了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那天晚上?,她们相互依偎着,将《匆匆那年》重新看了一遍。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陈寻突然就不爱了。

周嘉让回答她,说人都?是会变的。

可他同样说过,对她,他不会变。

脸上?薄薄两行湿痕,忽而?好想问问,这些话是不是都?在?骗她。

直到听见方茴说的那句――

“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真诚过。”

原来,不是所有故事都?有好的结果。

五月初,温书棠回到校园。

教学楼前的梧桐树绿浪翻涌,蝉鸣隐隐有了聒噪的势头,广播站里依然放着心灵鸡汤,黑板上?的抛物线擦了又换。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改变。

只是身后那个?座位空了出来。

谢欢意抿着唇,吞吞吐吐地解释:“棠棠,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

“周嘉让他……转学了。”

她低着头,语气逐渐变低:“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我们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温书棠唇角稍动,表情不见波澜:“知道了。”

可无?人看见的角落,她捂着脸,隐忍克制地又哭了一场。

姐姐去世,周嘉让消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伴随一场滂沱凄迷的雨,在?十?七岁这年退出她的人生轨迹。

曾经那些美好,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而?如?今,梦醒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