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1/2)

他走到柜台前, 敲了敲桌面:“掌柜的呢?我要两间上房。”

那掌柜的终于慢吞吞从厨房走出来, 声音都发着抖:“好的,您随便挑。我, 我不收钱。”

他大约已刚刚悄然目睹一切了,晏安挑眉,伸手快如闪电在那掌柜眉心弹了一下, 我立刻想张嘴让他住手,那掌柜却已软绵绵地倒下了, 晏安回头看我:“放心,他只是昏过去了,醒来后不该记得都不会记得。”

他方才一直没回头, 却已晓得我的担忧,我尴尬地道:“嗯。”

碧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约是想问天律的事情, 我暗暗在她手上掐了掐, 碧落会意地看我一眼,有些失落地道:“我有点困了, 先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你们相亲相爱了。”

她上了楼, 这这一层便只剩下我与晏安, 还有地上昏着的掌柜与四个中年人, 晏安走到我身边,牵住我的手:“走。”

我茫然地望着他:“去哪儿?”

晏安道:“去相亲相爱。”

我:“……”

晏安牵着我一路往桃夭山走,我磕磕巴巴地道:“这山有阵法。”

晏安道:“拦得住我吗?”

我说:“容易出现幻觉。”

晏安仍不在意:“骗的了我吗?”

他还真是对自己信心十足。

不曾想这桃夭山还当真为晏安敞开大门, 既没有阵法也没有幻象,他牵着我走了一会儿,又召出诉铃轿,那诉铃轿变了个形状,像一块铺着厚毯子的平板,横在空中,两旁是淡紫色的轻纱如瀑布泄下,在这寂寂夜风中轻飘,晏安拉着我,足尖一点,便入了那轻纱之内,里面居然还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

我道:“诉铃轿果然是个神器,居然还能这样用。”

掀开紫纱,往外看去,我们此刻本就在山腰,又坐在浮于空中的诉铃轿上,仰头望去,满月当空,而低头则可看见桃云客栈的灯火,四下无人无妖,只有些微蝉鸣。

晏安手指轻动,诉铃轿不断往高处升,我有些不安地往里缩了缩,晏安却握住我的手:“不必害怕,我在呢。”

我看他一眼,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诉铃终于停下来,晏安道:“往外看。”

他这样说了,我也只能慢慢往前挪了一些,重新掀了紫纱,顺着晏安目光看去,却见远方灯火如织,无数灯火形成的交错纵横的图案,犹如发光夺目的银河倒映在了凡世,间或有光体流转,缓慢前行,一切美的极不真切,犹如萤火做作之画卷。

“这是?”我惊叹地望着那些光亮。

晏安道:“是百花镇。我回来前听说百花镇没找到犯人,又平安了许多日,将那拖延的花灯节重新开了起来。咱们不必回百花镇,在这里看,也别有一番风味――总算和你过了个花灯节了。”

我望着百花镇的方向,忍不住道:“为什么你这么执着花灯节?”

晏安伸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你不记得了。当时我有事外出,正是花灯节前几日,说好回来陪你看花灯节的,可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不在了。”

柳若和晏安的回忆实在很多,大多又似乎很悲情,我想了想,道:“你与天律是朋友,莫非和寒也曾认识?毕竟他们同为神尊。”

晏安看着我:“怎么忽然提起他?太扫兴了。”

我心虚地说:“因为看到百花镇,想到你和他曾在那儿打斗,关系应该很差,可刚刚你提起天律,语气却不错,还愿意给每天都要见面的流梭用他的脸。”

晏安笑了起来:“阿若果然很聪明。我与天律关系确实不错,直到我入魔,我们也只是断了联系,不算交恶。至于寒……”

他神色阴冷了一些:“他曾当过我一段时间的师父。”

“师父?”

晏安没有仔细说这件事,只沉声道:“但我与寒不对付,乃是因为当年天帝下令要你死,去执行的正是寒。他本有许多机会阻止的,他是神尊之首,天帝素来对他尊敬有加,可他一言不发,直接下凡,不但杀了你,还让你神识俱灭,不入轮回。”

我愣愣地看着晏安,他伸手轻抚我背:“怎么了?被吓着了?”

我摇头,晏安轻叹:“从前我的疏漏太多,你也受了太多的苦。”

晏安口中的寒,怎么和我见过的寒,几乎不像同一个神仙。

我不愿对晏安真的下杀手,寒便帮我想了个梦千年加涣神散的法子,而当年的柳若只是个无辜至极的凡女,寒怎么会那样对她?

这猜测我并不敢说出口,怕他看出端倪,换了个话题:“你与流梭这几日去哪里了?依然在寻溯回轮?”

晏安道:“嗯。已寻到了一丝踪迹,又和寒有关,那东西在昆仑山上。”

我心头一跳。

溯回轮只能用一次,而寒已用过,也说过溯回轮已不存在了,晏安怎么可能会发现什么所谓的踪迹?

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

晏安道:“待你喝了梦千年。”

“我……喝?”

晏安含笑看向我:“我晓得你现在酒量差,但这梦千年你却是得喝了。千年之前,我俩已在一起时,曾结伴来过桃夭山。”

我疑惑道:“可灼华方才似乎并没有认出你。”

“我当时是凡人模样,她自然不会记得。”晏安道,“梦千年虽只是酒,却有其额外的威力。只要你饮酒后,我将自身魔气渡一些给你,你或许能回想起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

我想起那醉伶仃的功效,晓得灼华所酿之酒大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功效,可我即便是喝了醉伶仃,也只不过是梦到了与寒冷之间的不知是否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而喝了梦千年,我也绝不可能想起和晏安有关的事情,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柳若。

只能在他让我喝下梦千年之前,先一步让他喝下梦千年和涣神散了。

我心中盘算着到时候要他和我碰杯应该不难,一边点了点头:“好。”

晏安趁此时在我眉心吻了吻:“想到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我心里十分畅快。”

我尴尬地笑了笑,想到他很快就能重新转世,心里也十分畅快。

待我与晏安回了桃云客栈,流梭和君扬也已在一楼,君扬见我与晏安牵着手回来,不做声地挪开了视线。

他已晓得我是若朦,更晓得我还是个什么神仙,我看着他,难免心虚,好在晏安放开我的手,低声让我会自己房间休息,说是还有事要与流梭君扬商讨。

我点点头,逃一般地走了,还没回到自己房间,便听得走廊尽头传来重物落地之声,随后响起的是圆慧略带隐忍的声音:“陶施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

此时楼上忽然响起脚步声,却是之前昏过去的四个中年人从三楼下来了,他们显然已忘记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部一脸迷茫,看见我,那个白衣妇人道:“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桃云客栈吗?我们几人怎会一下就到了这里,圆慧大师呢?”

我沉吟了一会儿,听见圆慧房内不断传来东西落地声,索性一指:“就在那儿。”

那四人道了谢,直接奔去圆慧房间,不停地敲门:“圆慧大师,圆慧大师!”

圆慧房间安静了片刻,圆慧的声音才缓缓传出:“进来吧。”

我也跟在那四人身后,一起走进去,却见房间内虽然砸了不少东西显得有些凌乱,但圆慧和灼华两人都好好的,只是灼华眼睛通红,显然一直在哭。

那失忆的四个中年人,又拉着圆慧叨叨絮絮说了一通,灼华憋了半天,忽然道:“你们没见他受伤了吗?!都安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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