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2/2)

“你既在人界,要管人界的事情,便该遵循人界的规矩。”白衣男子沉声道,“露儿已被你们抓捕,十毒散也在莲子汤内,人证物证具在。当移交官府,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按照大明律例,露儿与张良都会被处死。”

我道:“你虽说的冠冕堂皇,可我晓得,露儿会死,张良却不会死……露儿便是供出了张良,也会被当做是在污蔑状元郎,张良一定会好端端地平安回京。”

白衣人一顿。

我有些不悦:“怎么,你没想到我还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白衣人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张良虽在情之一事上对莺翠多有辜负,然而他身负文曲星之批,乃是治世良才。”

我愤然道:“文曲星可真不挑,这种人也肯附身。”

白衣人摇头:“此种机缘不可以眼前事一概而论,他从前,或许做过什么好事。”

我道:“他能有这么好的命数,别是救了什么厉害神仙的小老婆吧?”

白衣人大抵有些无语,不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我道:“你连文曲星的事情都晓得,想必是个神仙。你是神仙,我是妖,咱俩本就是对立的。你也不必再劝我,我是绝不会听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又莫名很有些怅然,那白衣人仍是摇头:“你有仙骨,并非妖魔。张良之事,本就不该由我们来管,收手吧。”

我道:“可我却不信什么此世、下一世的,我听过一句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人死如灯灭,若这一世造的孽,不在这一世还清,那算什么还债?便是下一世莺翠成了屠夫,张良成了那砧板上的肉,这一世莺翠受的苦,也一点儿没消去。”

白衣人沉默片刻,语调竟有些无奈:“本以为你已与从前不同,却原来还是这般执拗。”

我一愣:“你究竟是谁?咱们从前见过?你给我的锦囊,也并非我掉下的,是你替薄山给我的,是不是?还是说……你就是薄山?”

白衣人没有说话,我低头,手掌运气,便要往张良身上打去,这一下他非死不可,白衣人快步上前,要来阻我动作,我趁此机会,将他面上的面具给掀了。

掀开之前我想起一件事。

我便是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也没用,因为我也并不晓得薄山长什么样。

掀开后,我却有些惊讶。

这人生的实在是好看。

之前从面具镂空中看见他眉眼时,我已晓得除非他朝天鼻香肠唇大方脸,不然一定丑不到哪里去,谁知他鼻子不朝天反而鼻梁高挺,嘴唇略薄,脸型则堪称完美,还比东街那群肤白胜雪的姑娘们都要白上许多,唯一的缺点大约便是嘴唇和脸颊都毫无血色。

之前绫盈说我如玉端方,这人却是傲雪欺霜,若是此时是白天,一抹艳阳照在他脸上,只怕他便会凭空化了去。

这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即便他此时大约已隐匿了仙气,可光这张脸,便已不似凡人了。

是我先动手掀的面具,掀开后我反倒楞了半响不晓得说什么才好,那人被我掀了面具,轻轻皱了皱眉,也未有更多不悦,只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将张良放下,最为重要。”

我道:“可……绫盈与莺翠,该如何是好?”

那人道:“莺翠会由我超度,下辈子投胎转生,必在好人家,父母位高权重,家世清白,得良婿、孝子,幸福一生。”

我道:“若你真能控制这些,下辈子便不要再让她当女子了。当女子本就不易,依我看,当人界的女子更加不易,她下辈子,若能生在好人家,自己又学富五车,当个状元郎,娶个公主,那不是更好?”

白衣人颔首:“依你。”

我道:“可张良……我也绝不愿让他就这样痛痛快快回了京城。还有绫盈,她现在是张良心头刺,张良不死,绫盈也有危险。”

白衣人望着我,竟似有些无奈:“罢了,你转身片刻。”

我转了身,又偷偷摸出一面之前逛街时买的小镜子拿在手中,照着地上的张良偷看。

张良躺在地上仍未苏醒,却见那白衣人伸脚一踹,张良在昏迷中竟也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低吟,然后睁开眼,又立刻痛昏了过去。

白衣人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转头了。”

我扭头,困惑地望着白衣人:“你做了什么?”

白衣人道:“他无论此行能不能回到京城,回去后,也不能与公主在一起了,公主会另择佳婿。他的才能,仍可以发挥,但此生都将痛苦度过。”

我茫然地望着他,总觉得他不像在说假话,可这原理是什么,我并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