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要碰上眼前人的唇瓣………(2/2)

指节上的皓石还在发着光,不依不饶的程度与她手心之下的人倒是有些像。

虞芝眼睫抬起,看向谢朝兮,嘴上的话却是一旁的摊主说的:“一块上品灵石,我买了。”

谢朝兮默不作声,任由虞芝的手留在他颈间最脆弱的肌肤之上,取出灵石递过去。

虞芝的眸子满意地眯起,接着她的右手用力,那根金铰链就这么在她的指尖化作湮粉,在摊主惊讶的神色之中落到摊子上。

她将左手的指环取下来,两指捏着,放在谢朝兮眼前,语气甜腻:“好看么?”

谢朝兮点头,却见虞芝不再说话,只看着他,似是一定要他说出一个答案才行,他只好道:“好看。”

“你喜欢么?”她继续问道。

谢朝兮不清楚她是在问什么,是问他喜不喜欢这枚指环,还是问他喜不喜欢她戴这枚指环。

但他仍然点头答道:“……喜欢。”

虞芝笑起来,右手拿出了什么泛着光的东西,穿过了指环,将之固定住,接着打了个流畅的结。

等到她弄好,谢朝兮才发现,这根穿过指环的细线,是她从不离手的绕雪丝。

分明是最为重要的法宝,虞芝却丝毫不在意,将指环放在唇边,轻轻贴了上去。浓郁的灵力自她的唇流向指环与细线,绕雪丝之上的银光骤然一闪,接着暗了下去。

她捏着指环,环里的丝线自然垂下,落到了谢朝兮的手上。

“把你的灵力送进去。”虞芝说道。

谢朝兮依言照做,接着便发现他与手上这根银丝似是有了某种连接,仿佛他可以控制它,将它当作武器。

虞芝轻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手。

接着又拉低他的领口,让他低下头来。

冰凉的触感出现在他的颈间,是虞芝将那根用指环制成的坠子戴在了他的身上。

谢朝兮微愣,就着这个附身低头的姿势看着虞芝,她离自己只有寸距,像是连呼吸都要触碰在一起,

戴好了坠子,虞芝抬头,恰好撞进他的眼中。

少年的面庞映在光下,年轻俊秀,眉目深邃,像是盛着山川河流,又似是眸中只有她一个人。

风掠过耳畔,勾起几缕长发纠缠在一起,连空中的寒气都被身躯的热驱散了许多,令人的手足都温暖起来。

虞芝弯了眉眼,上挑的眼尾愈发勾人。她慢慢凑近,几乎就要碰上眼前人的唇瓣……

“虞师妹?”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分开些许距离,虞芝冷淡回头,看向来人。

方才的一切都那么合适,时宜正好,她心情也正好,顺水推舟的快乐事,偏偏又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捣乱。

尹的身后跟着两名太清宗的弟子,虞芝不太认识,估摸是紫竹峰的人。他的身边还有三位着粉色衣衫的女修,领头的那位容貌不俗,是位清秀佳人。她的额心戴了粒紫色的冰珠,长发被梳起部分,编着细细的辫子。

那双看向她的丹凤眼倒是有些敌意,像是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她虽然不愿和太清宗的弟子遇上,但此时既然无可避免,她也不会躲开。只是这般甩不开,实在令她有些心烦。

几瞬之间,六人已然走到她的面前。

那女子趾高气昂地看向虞芝,气势与她的容貌倒是有些不搭。她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就是虞芝?经常与尹师兄过不去的那个人?”

虞芝却不回答,一双如水眸子静静看着她。

那冰珠形状的额饰乃是南洲无双谷的标志。在南洲,无双谷虽然比不上虹霓山庄,但因为其门下弟子大多炼丹写方,手上救助过的修士无数,与修真界各洲各宗门都有不小的交情,也算是名气不小。

万剑宗会将秘境名额拿出几个给无双谷,实在合情合理。

女子没能等到答复,反而被虞芝盯着半晌。后者方才正兴起,这会眸含春水,妩媚动人。对视之下,她脸颊都有些飘红:“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哑巴?难怪太清宗弟子来秘境都不带你一起。”

“季荷道友,慎言。”她这般说话,虞芝还没说什么,尹先不满起来,脸色不善地看向季荷,“入秘境的弟子皆由我宗门掌门决定,容不得旁人置喙。”

季荷被他严厉的语气一说,面上无光,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尹师兄,我可是想帮你出气。”

结果气没出,反倒被说了一通。

“姐姐叫季荷?真好听。”虞芝朝她笑,并不看尹一眼,方才的话似是都没听到,耳中只入了个人名一般。

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季荷,语气亲昵:“我平日里最喜荷花,池子里养着的紫心莲开得甚好,等哪日得了闲,姐姐来寻我,我领姐姐去看。”

谢朝兮的手指还攥着颈间的坠子,没从方才那情状中回过神来,这会听到虞芝的话,不由看了她一眼。

她分明最喜欢的是峰中的火树红球花,开时灼灼如火,连成一片艳丽的海,甚至到了盛开之时,她还会一反常态的登到绛霄峰顶俯瞰,欣赏那幅景象。

至于那紫心莲――都是他打理的,至少来绛霄峰这一年来,虞芝从未过问过。

但她说得情真意切,总之面前这女子已然信了。

季荷的神色已经变得不自然,她甚至不再在意尹方才对她的态度,而是有些软了态度,问道:“真的?紫心莲可难养了,我们谷里的从没活过,就连聚灵阵都只能让它衰着开。”

她名字中带了个“荷”字,许是因此,最爱的花便是荷花。

可她总觉得普普通通的荷花配不上自己,只有最珍贵的才该是她最爱的花。而要说最为难得的荷花,还得是全谷也养不活一株的紫心荷。

“自然。”虞芝点头,“那紫心荷开时色泽华贵雍容,形状娴雅美丽,如姐姐这般出水芙蓉之姿甚是般配。”

即便那花都是谢朝兮在养着,但她说起来却真挚极了。

季荷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早已忘了自己找她是为了什么了,对虞芝竟有了几分好感。

被晾在一旁的尹更气了,用力喊了句:“虞师妹。”

对待他,虞芝可没了那副好脸色。她面上的笑容不变,轻声对季荷说了什么,接着看向尹:“尹道友,我今日既未顶着太清宗的名头,还是莫要与我师兄妹相称。”

“你不愿我喊你师妹,难道也不当这人的师姐了?”尹指着谢朝兮,怒道。

他方才分明见到虞芝与这人举止亲近,难道这当师弟的就能这般,他这个做师兄的反倒只能受个冷脸?

虞芝眨眨眼,挽住谢朝兮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头微微侧过,倚在他的肩上:“尹道友此言何意,我与谢郎什么关系,你竟不知晓么?”

身边的少年脸倏地红透,他的瞳仁放大,看向虞芝,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他张开口,就要喊“师姐”,却被一根纤纤玉指拦住,没法说出声来。

虞芝倾身在自己的指尖亲了亲,发丝从肩上滑下,遮住两人的面容,在尹看起来像是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便不讲礼数。

他直直看着虞芝,眼底是震怒与难以置信。

未等他说出什么,虞芝便侧过头来:“现在尹道友知晓了。”

她看向一旁同样愣在原地的季荷,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姐姐,何必为了旁的人,花自己的心思?”

手还搭在谢朝兮的手臂上,虞芝用了些力,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笑道:“谢郎,走吧。”

白弋秘境开启的日子转瞬即到。

虞芝这些日子不知打发了多少打她手中白弋令主意的人,有些跑的快的,她就让人跑了,至于那些跑的慢的,都被谢朝兮埋了。

见到第一个人死的时候,他还会痛苦,触动,反复问虞芝究竟是为什么。可见的人多了,发现虞芝是他无法劝说动的人之后,他似是放弃了说教,不愿再在这件事情上与虞芝争执了。

但在那些修士死后,他那善心还是没法收住,一定要将人亲手埋了,入土为安才行。

“凡间带来的坏习惯。”虞芝如是道。

但她还是没阻止谢朝兮,毕竟,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呢。

秘境的入口在寒光城门外的一处荒地上。

这倒不是万剑宗决定的,而是秘境自己选择的地点。他们这些要进入秘境的修士也只能依着指示过去。

荒地上寸草不生,只能在泥土之中隐约看见几根被冻得枯萎的草根。

天色大亮,万里无云。

聚集在此地的人已不少。如站在太清宗一众弟子前方的尹,领着几位同样额戴紫丹的女修的季荷,还有被簇拥着、正斜倚在一方软榻之上的闻云歌……

粗粗望去,虞芝认识的人倒能数出来几个。

只是万剑宗并没派裴景来开启秘境,而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修。

此地的人大都有宗门,相互站在一处,泾渭分明。而虞芝与谢朝兮却随意站在一旁,身边是几位同样拿到白弋令的散修。

虞芝随意看了看,加上他们二人,这而也仅有八人。看来那统共十枚白弋令,除去她毁了的那枚,还有一枚没寻到主人呢。

但也说不准,兴许是被如她一般的人,将剩下的那枚直接毁了。

这六位散修之中亦有人寻过她,想要与她在秘境之中结盟,对抗那些宗门弟子,却被她拒绝了。

当然也有不懂事的,不见血便不知道离开。

绕雪丝共有七根,她留了一根给段清,又赠了一根给谢朝兮,身上还余五根,用起来倒是有几分不习惯,打斗间时常碰到手腕上的红色丝带,想将之取下。

不过这些日子,前赴后继送上门来的对手倒是帮了她不少,至少这五根绕雪丝是越用越习惯了。

她今日穿着一袭红衣,如新雪初霁,色泽细腻柔美,领口袖口都干干净净,是件斜襟衣裙,没有丝毫多余的点缀,与平日里穿的艳红繁复衣衫有几分不同。

这块荒地不算多大,站着不到百人,几乎一目望去便能将所有人扫入眼中。

她容色夺目,衣着颜色又显眼,自然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

季荷身后领着不少谷中弟子,不好太过出格,只朝她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虞芝也朝她微笑。

她名声在太清宗不小,自然在各大宗门都有所闻。如万剑宗的裴景,霓虹庄的闻云歌,五蕴寺的了言等人一般,都是这辈弟子知晓的名字。

虽然与上面的其他人相比,与她伴随的更多的是她那个身为大能的祖父,是她骄纵狠毒的性子,是无数恶意的猜测。

即便这些弟子之中有不认识她的,此刻也在身边师兄弟们的交谈声中知晓了她的大名。

“那就是虞芝?”

“果真如传闻一般貌若天仙啊!”

“长得美有什么用,妖里妖气,哪比得上我们季师姐端庄。”

“听闻也是天灵根,可惜啊,竟然靠着吃聚灵丹修炼。”一弟子叹气,似是对虞芝浪费自己的天赋而惆怅。

“你怎么知晓她吃聚灵丹修炼?”有弟子反驳,“我瞧她周身灵气纯粹,不太像是靠聚灵丹涨的修为。”

那弟子振振有词:“唉,我有好友在太清宗。他们说这虞芝灵气稀薄,有时候都调动不了。这还能不是靠聚灵丹修炼的?”

聚灵丹乃是强行拔高修士修为的丹药。因为是强行灌入灵气于体内,服用聚灵丹修炼进阶的修士灵气大多滞涩,无法如自己修炼得来的灵力一般如臂指使,几乎一眼就能被看出。

“怎会这样?”原本反驳的弟子听了这话,也信了,“实在不该。”

“是啊,不然听说她都金丹期了,太清宗竟连个秘境名额都不给他。”那弟子越说越有底气,“堂堂大宗门弟子,竟沦落到去抢散修们的白弋令。真是……宗门不幸啊!”

“要我说,也是太清宗不行,好好一个天灵根的苗子,竟然这般骄纵她。”一个万剑宗弟子插嘴道,毕竟是在自家的地盘,他说话也胆大一些,“像我们裴景裴师兄,天灵根、天生剑骨,多厉害啊,还不是被宗门长老压着修炼?这才是对他好呢!”

这地方都是修士,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哪怕是他们压低了音量,仍然是传至全场。

尹自然也听到了,但他只是冷冷看了眼那些说着闲言碎语的弟子,似是对他们随意议论太清宗而不满。

那些弟子被他这么一看,连忙收声,不敢再说。

连着万剑宗那名弟子也被自家师兄教训,让他不许再胡说。

反倒是季荷,她听到自己身后有弟子拿自己与虞芝相比,脸上有了不满之色,对那女弟子说道:“阿兰,我与虞道友都是修士,你怎也如旁人一般肤浅,妄议皮相?”

说完阿兰,她又转向身边渡罪门的弟子,正是方才议论虞芝服用聚灵丹的那几人。

“几位道友,妄言妄议,于贵门中不是口舌之罪?”季荷对待自家师妹还有几分温和,这会对待外人,面上的不善简直如同初次见虞芝那会,“看来贵门主需得好好管教一番了。”

那几个小弟子被她说得不敢出声,只有一个年岁颇大的修士,仰仗着自己同样金丹期的修为,对上季荷:“季道友,我等不过是说些大家都知晓的实情,如何称得上妄言妄议。”

虞芝在太清宗名声就不佳。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吃聚灵丹本就为正道宗门所不齿,他们在修炼的时候,门内师尊长辈时常提起,让他们不要学太清宗的虞芝一般,即使靠着聚灵丹升上了金丹期,结了丹,也还是没多少真本事。

季荷虽然从未听自家师尊这般说过,但她曾经也的确有所听闻聚灵丹一事。她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虞芝,后者收到她的目光,立刻回以一个笑容。

这笑容烧得她连忙扭头,正色道:“虞道友并未服用聚灵丹。”

见那人似是还要辩驳,她声音抬高,语气强硬起来:“我乃是无双谷少谷主,你莫不是质疑我的话?”

在这修真界,无双谷算得上是丹药精通,天阶炼丹大师亦在她们谷中当一位客卿长老。质疑季荷一个无双谷少谷主判断不出虞芝是否服用聚灵丹,那是将无双谷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那修士被她这般压着,眼角抽搐两下,闭了嘴,心道不必和一个小丫头争,想要回到宗门师兄弟之间去。

季荷却拦住他:“大庭广众之下,你胡乱言辞,凭空污蔑虞道友,莫非连歉也不说一句,就想这么算了?”

渡罪门的那弟子脸色发黑,显然不愿。但毕竟自己宗门比不上无双谷,门中长老亦不会为他出头。他面目紧绷,最后还是开口道:“是我方才言辞不当,还请季道友莫怪。”

“不是向我,是向虞道友。”季荷额间的紫珠微晃,让他去向虞芝道歉。

那男修的脸色已不能够更难看,却还是转向虞芝走去,到了她的面前,咬牙切齿道:“虞道友,方才是我信口雌黄,对不住虞道友,还请虞道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虞芝如同无骨一般,正靠着谢朝兮站着,把玩着腕间的红色绸带。

见到面前这个万分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来朝自己道歉的人,她笑出声来:“我可记不住你。如你这般容貌的人,还不配我去记呢。”

“你……”那男修气极,却不愿再旁生枝节,硬是忍了下来,“多谢虞道友。”

说完便回了渡罪门的地儿。

原本虞芝听着那些话倒没觉得有什么,总归她这些年连更糟糕的都听过不少。起初她还会一个个地割了舌头,可到了后来,她也觉得有几分无趣,便随他们去说。

不过到了今日,季荷这般为她出头,虞芝倒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她看着正与谷中弟子说着话、背对着她的季荷,对谢朝兮轻声说道:“改日回峰了,赠枝紫心荷去她谷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