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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曼丽》

作者:喜了

曼丽三十五了,身材有点发福,这跟她总坐着有关。

曼丽是个社区里的小大夫,医术顶多够治个头痛发热,其实她自己也有点病,总是莫名其妙地流眼泪,一流出来还楚楚可怜的样子,像哭的伤心,其实屁事没有。她当病在治,随身总带着眼药水。

这天,她跟前来了个病人,

男人戴着口罩,

坐下来,递她面前一个没填的病历,意思自己也不想动手填了。

曼丽像小学生写字一样端正坐着,问一句帮他填一句,

“姓名,”

“夏课。”

曼丽不像一般人那样打趣他的名字,夏课,下课,估计以前上课老师都不敢喊他,估计现在领导也一样。

工工正正写上“夏课”,

“年龄,”

“二十二。”

“民族,”

“汉。”

“婚姻,”

“否。”

“医保号

“联系地址,”

“不填。”

“联系电话几几几几几几几几几。”

“过敏史,”

“无。”

填完封面,

曼丽翻开第一页,开始问诊了,

“哪里不舒服,”声音很温柔。他们都说曼丽模样普通,声音却是极品的奶音,常常只听声儿觉着不是好货,可再一看人,只能是好货了,老实巴交的。

“腿上长了个包。”

男人起身就要脱裤子,

曼丽慌张举手拦着,“等会等会,要脱也到帘子里去。”

口罩遮着面的男人看她一眼,提着裤子走到帘子里去了,

曼丽也没跟进去,就扭头瞄着那帘子,悉悉索索后,问,“好了么,”

“嗯。”

曼丽掀帘进来,

愣了下,

有必要都脱了么,

可职业精神顶着,还是走近看了看,那腿窝窝里是长了好大个包,

小鸽子蛋一样,

曼丽很职业负责地说,“这里太接近命脉处,要动手术的话我们社区医院实施不了,您还是尽早去大医院看看吧。”

男人不说话,

只是稍一侧身从外套荷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丢床上,

曼丽奇怪地稍凑近一看呀,

大惊失色,脸臊得通红!

“你变态!!”

全是她上厕所的偷拍照片>

诊室外头还排着些爹爹婆婆等着量血压,

曼丽着急,“你要怎样!”

男人和刚进来一样坐她桌子侧面,口罩一直没取,

“我不动手术,我怕疼,反正我这包就交你手上了,不管你用啥法子,必须给我治好,否则,这些照片我保证能登上台北路大屏幕!”

曼丽怄的眼睛通红,后来进来的爹爹婆婆还问她,“曼丽,眼睛又不舒服了?”

这次,她是真伤心了,

被人讹上了呗>

曼丽的小姨瞿淑清是六医院产科主任,为人严谨,对曼丽要求一向严格。

曼丽回来带着愁云,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了,又遇着难事儿了。”

曼丽芝麻大点的事儿容易夸大,小姨总说她畏难情绪重。

曼丽不敢说实话,只揉揉眼睛,“又犯病了。”果然揉了几滴眼泪出来,借着,也宣泄了下堵塞的心情。

小姨瞅她一眼,“那晚上的订婚宴你就不去了,人家喜庆的事儿,你眼泪直流像什么样子。”

曼丽赶紧擦眼泪,“能去能去,我滴眼药水儿就好了!”

急切的样儿。

曼丽一直暗恋彭鸾青。

今天是彭鸾青的弟弟彭元青订婚的日子。

说起来,曼丽一般不凑这婚宴的热闹,毕竟她三十好几还单着,去了看见人家的好姻缘不难受?

但是这个订婚宴她还是期待蛮久的,因为彭鸾青会现身。

说起她和彭家的关系,首先还得说她小姨和彭家的关系,

瞿淑清是彭定饶的第二任妻子,可是没有为彭定饶生一个孩子,最后还是以离婚告终。所以彭定饶的两儿一女都是发妻所生,不过瞿淑清对他们有养育之恩,感情都还不错,元青订婚,这样的大日子,瞿淑清该到场道贺,这是推脱不了的。

因着小姨的关系,曼丽年少时在彭家也住过些日子,那时候就很倾慕什么都优秀的彭鸾青,可也有自知之明,人彭家,宦门大户,鸾青又是天之骄子里的天之骄子,哪是她够得上的,也只能心里爱慕一下罢了……

这人心里暗恋着谁,胆子小,奢求不多,也就图能时常看见他。偏偏彭鸾青不是个你想见就见得着的,只能这种大场合曼丽求个养眼了。

曼丽跟着小姨去维酒了。

瞿淑清也不说模样有多标致,胜在气质,你知道医生自有一种稳,最好的大夫她的稳更定人心,这也是当年彭定饶这样的人物续弦会是她,人们没有更多口舌的原因。

说实话,曼丽不像个大夫,她的气质莫说给人稳,叫人安心都有点难。总是埋汰埋汰不得劲的样子,好像身体里住着一只老年懒猫,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今儿她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身材一圆,眼镜一带,老气横秋。

小姨捉着她的手腕像牵个孩子上台阶儿,

曼丽头低着,心里扑扑跳,搞得像她要结婚见新郎一样。

曼丽这一桌都是衙门子弟,聊得都是产业呀财经呀大数据呀。曼丽听着也不敢抬头,参加彭家的聚会没有轻松的时刻,这要不是为见男神,曼丽不会想来受这罪。

按说她应该和小姨一桌儿,可小姨被元青尊为家长坐在主桌上,曼丽怎么能跟了去?被安排在了算元青亲近朋友这一桌儿。

互相都认识,好似独独就不认识她,满桌的贵气压得曼丽煎熬,想着得见男神一面真是刀山火海,

这时候,还是小姨来解救了她,招呼一个服务生过来叫她,

曼丽走到主桌,小姨见她过来早已起了身,“曼丽,来了还没和彭伯伯道贺吧。”曼丽像尾巴上拴着个铃铛,小姨一摇,她就吭声,“祝贺彭伯伯。”

彭定饶慈爱笑着,“曼丽,你小姨就是不放心你坐那儿,怕他们抽烟喝酒熏着你,其实我赞同元青他们这么安排,曼丽该走出去多结交新环境,你老这么像小孩子一样护着她,曼丽总会这么闷着……”

彭定饶后面这话当然是对瞿淑清说的。在彭家人眼里,瞿淑清没有一儿半女,就把曼丽当亲生的在养了,且太爱护了,时时刻刻都像对个小孩子一样管教着,印象里,曼丽是十六岁才被瞿淑清接到身边,那时候人就显得木讷,在彭家住的日子也不长,常年住校,学医的本来就枯燥,瞿淑清对她要求又严格,好像就越学越迂了>

主桌肯定还坐着此次订婚宴的另一方主角,彭定饶的亲家,汪家诸位。

这里头只有汪徐铭的夫人何莉见过曼丽一二面,“老让你带着曼丽来我家玩,一次也没成行。”何莉和瞿淑清倒是挺熟,这些官太大病小痛都是来六医院,多半通过的都是瞿淑清。

瞿淑清给一边曼丽倒了杯鲜奶,微笑着说,“有机会去的,曼丽钢琴考级还指望你指导一二。”

彭定饶听了,问,“曼丽还在考级?打小不就在考么?”

鲜奶放在曼丽跟前,曼丽刚要拿起来喝,小姨又给拿过来了,“不够热。”招呼服务员来去换更热的奶了。小姨接着说,“曼丽已经过了十级了,这是要考上海又开发出来的‘演奏级’。诶,这你应该知道吧。”看向何莉。

何莉笑着叹气,“怎么不知道,上海什么都跟全国不一样,都要高那么一截。在上海不能参加全国音乐家协会的钢琴考级。它单独的音乐家协会钢琴考级每年也只有暑假可以考,最高级别也是十级,不过考级曲目难于全国,上海的九级曲目已经是全国十级的曲目了。近年来它们又开发出的这个‘演奏级’,难度比十级还高。”

彭定饶直摇头,看着瞿淑清,“曼丽都这大了,给点她喘息的时间吧,难为这孩子了,从小就是学这学那,考这考那,现在还在考级……”无奈里多少有些不认同,

是的,或许这也是彭定饶与瞿淑清最后分道扬镳的一点点因素,

就是看不惯她教育曼丽的方式,

逼迫得太紧,一成不变,永远当曼丽是个小孩子,永远在“培优”的路上,“学习上”揠苗助长不说,仿佛强行不叫她成长,永远是毛毛,看看,现在还每餐必须喝奶!养得曼丽总长不大,跟这个社会完全脱节,也显得木讷像个装在套子里的孩子。

其实何止彭定饶有这样的想法,

就连一旁一直不吭声只是面带微笑看着这些的汪徐铭也是心里感慨,

原来夫人说的没错,这个曼丽是要不得。

他家汪和美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各方优秀女孩子的信儿递上来,何莉一直在挑。汪徐铭的想法,知根知底更好,提到过彭家这个曼丽,哪知何莉一听直摇头,“那怎么行!不说曼丽大我家和美十一岁,那孩子本身就不中用!”

汪徐铭一先还微笑着,“瞿淑清拉拔起来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吧,”

何莉再三摇头,十分抵触,“就是她教育方式有问题!我家和美可不能娶这么个长不大的老姑娘,傻里傻气的,这还娶回个傻祖宗不成。”

今儿,汪徐铭一看,还真是这回事,

看看奶端到跟前,菜都夹好,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该有个头吧,毕竟都三十好几了……

反观自己儿子,

和美可一直是自己的骄傲,

二十来岁,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不靠爹娘,自己成立一个律所处于起步阶段,

斯斯文文,

看这一直儒雅坐在桌旁,看着长辈交流,姿态得体。

女儿和迎嫁给元青,已算美满,

将来和美可不得更加如意才是。

曼丽也注意到和美了。

很斯文的一位年轻男士。

合体西服,戴着无边框眼镜,手很漂亮,指甲白净,曼丽觉得这才是该拿柳叶刀的手。

曼丽肯定不好意思。一来话题始终围绕着她,再,小姨不改任何场合的,总当她仿佛坐在婴儿椅中的孩子,倒奶,捻菜,虾也是剥好,放她碗里,且不准蘸佐料。

长辈问什么,曼丽才说话,其余就是低头吃,心里叹气,再不回“人尖儿”那桌是庆幸,但是坐主桌这边也是受罪,何况始终还是没见到彭鸾青,你说是不是沮丧。

比小孩子好点,至少她还有上厕所的自由,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了。

她知道今儿整个维酒宴会厅全被这场订婚宴包了,怕下面这几层洗手间遇着熟人,曼丽乘电梯往上坐了几层,找楼梯间的公用卫生间用用。

楼道很安静,正好符合她的心境,她确实需要静静,刚才在主桌上她感觉自己就像那蒸出来的糯米圆子被足够评头论足了一番,小姨说蒸的还不够熟,其余人的意思是蒸太熟了,反正都是不好吃。

曼丽有些茫然地抬头,其实心里想,怪我咯,熟不熟的,不都任你们盘……如此丧气的心态下一秒即变成惊惧!

刚一转弯,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她是瞟见了,可确实没在意,垂眼接着想自己的心思,

乖乖,这一走近,

她望着他,

他盯着她……

曼丽全身骨头发软,吓得,不过本能扭头撒腿就跑!

可以想象,绝对晚了,

男人手脚都长,捉她个胖老姑娘易如反掌,如果用当前言情小说的“熟语”说:估计叫“又邪恶”“又霸道”滴只伸出一只帅爪就抓她个满肥胳膊,

狠劲儿一扯,“跑几把。”

曼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衰样,

现在,她最怕就是他,

夏课,

怎么还不下课>

“干嘛!”曼丽挣扎,这地儿虽然寂静,毕竟是公共场合,拉扯成样子么!

没想,男人忽然松了手,曼丽松口气的功夫都没到,他一把抓住她后衣领,跟提哩一只小肥鹅一样,拽着拖着走呢。

这形象……曼丽要丑到土里去挣扎了!她开始后踢,不想沦为撒泼滴,但毕竟要挣脱他的手,两手瞎甩,就跟掉在杆子上的烧鹅腿脚全断在火里拨浪鼓一样瞎摆,也有点,像小孩子骗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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