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10、(1/2)

梁老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安分了半辈子才招摇一次就给家里引来这么个祸害, 整个人如同吓傻了一般坐在凳子上连酒盅都握不住了。

原本围在他身边称兄道弟的村民和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的吕家人全都在见到那群如狼似虎饿的衙役时避到了墙根底下, 若非门口还堵着十多个手持兵器的官差, 他们都恨不得多长一双腿脚从围墙翻出去。

“大人, 坐在主位下首那个莽汉就是您遍寻不着的贼首孟铁柱!”

庆丰县县太爷满脸扭曲的狞笑中透出几分自得之意, 他稍微躬身指着在场唯一一位还能保持冷静的布衣男人献媚道:“当日尊上遣使寻到县衙,下官一眼便从画像上认出了此贼。想来他定是为了隐匿身份, 这才改名换姓假借姻亲之名在梁家村落户藏身。依下官拙见, 未免走漏风声横生枝节, 不妨……”

县太爷将右手并拢的五指往下一挥, 竟是意欲斩草除根。

心思百转间,他的目光早已越过惊慌失措的村民落在后面的宅院里,暗自思量只要借着上官的东风把梁家上下一网打尽,还怕从老妖婆口中搜刮不出解药来么。

届时不单能好好折磨梁家老少替自己出一口恶气,或许还能得着意想不到的好处也未可知。

眼见着自以为就此扬眉吐气的县太爷几乎憋不住由衷而发的笑意时,始终不发一言的上官才收回注视着匪首的视线, 强忍着激荡之意沉声道:“圣人曰不知者不罪。梁家村上下俱为普通百姓又从何处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本将辗转千里只为贼首,待我偕他归案,尊县万万不可牵连无辜。”

“这……”

县太爷的脸色立时变得比梁老三还难看, “大人有所不知,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早在年前那孟铁柱就和替他遮掩行踪的新婚妻子梁氏秋月惹上了官司,若非……若非如此,下官也不能记住这个行事跋扈的升斗小民……”

“不必再说了,本将心意已决。”

这位微服出巡的大人物虽然看着比县太爷年轻不少, 但那一身肃杀之气却远非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可比。

再配上一副英俊内敛的好相貌,更是让心底愈发忐忑不安的村民们把他当做了传说中一言活命的青天大老爷。

“多谢大人!”

“简直是青天在世啊!”

“恩同再造!”

不知是由谁带头,就连随后闻讯赶来的梁家族老也扔下拐棍连连叩首谢恩,更有那想要借机和贼窝子划清界限的梁家后人摩拳擦掌的想要去逮住孟铁柱邀功。

“爹,我不曾犯下恶事。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

事到如今,孟铁柱也明白过来单凭一己之力是无法逃脱这场从天而降的牢狱之灾了。

他也不愿因为一己之私连累岳家,只是面色平静地道出了自己的清白,希望岳父能够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妥善照顾秋月母子。

“铁柱啊……”

不知该如何安慰差点为家里惹出祸事的女婿,在一夕之间历经悲喜到现在还飘飘忽忽如坠云端的梁石只能词穷地说道:“许是大老爷认错人了,你也别和衙门硬犟,爹会和你奶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提起无所不能的梁老太,他说着说着好像就有了底气,“你奶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你!”

“多谢爹。”

不舍地回望过三房的院子,孟铁柱仰首挺胸地越过那些不自量力的梁家后生,主动走到县太爷面前伸出双手讽刺道:“嫌犯在此,老爷还等什么?”

未料到此行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恼羞成怒的县太爷不由厉喝道:“贼子好胆!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来人,上枷锁!”

“且慢!”

面色微沉的上官大步走过来,“此人事关绝密机要不可与寻常犯匪同囚。尊县只管自行回衙,本将自有好地方安排他。”

他的话音方落,一个身材矮小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小兵就用一条柔软的皮绳把来人双手捆住,“小,你小子莫要挣扎。这绳套是用特殊手法打成的,越挣越紧最后连皮肉都能勒断。”

见孟铁柱只是沉默不语并未露出耻辱伤感之色,就近站在他身边的上官才隐隐吐出一口长气,下令带嫌犯上马收队离开。

“老爷,大人都走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惯来懂得揣摩上司眼色的师爷瞅瞅依然提着气的梁家族老,搂起袖子搓了搓手指头,“要小的说,难得老爷拨冗相见,梁家村那头总该孝敬一二吧。”

“梁家村,哼!”

县太爷挥袖甩开因着马蹄奔驰扑面而来的尘埃,弯身钻进久候一旁的轿子,“本官与此地犯冲,气都气饱了还敢谈什么孝敬!”

轿夫们一看大老爷果真是不准备多呆的样子,赶忙使力疾走。

颠在轿子里的县太爷越想越窝火,再想到老妖婆的手段更觉得此事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便冷着脸朝着一路小跑随侍在侧的师爷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宴将军在何处落脚,稍待备齐重礼本官要亲自上门拜访。”

累得气喘吁吁的师爷见老爷这回真是豁出命来要出血,更加不敢怠慢连连应声道:“是是,小的立刻去办。”

多听了几句下属逢迎拍马的好话,憋屈了半天的县太爷这才放松身体倚在轿子里闭目养神,顺带琢磨着如何使出个更好的点子打动上官。

可算是提着脑袋送走了两帮大人物,梁家村的村民脸上才恍若劫后余生般露出了点笑模样,只不过这点浅浅的笑意在看见梁家人时又变回了躲闪不及的尴尬与后怕。

“那什么,梁石哥,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急事先回去了啊!”

“对啊,我家灶间的火还没熄呢!”

让府衙这一闹,早起提着贺礼来吃酒席的村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面对疫病病人的眼光防备打量着梁家人。

关系好点的为了梁石的面子还找了个借口,像吕钱子娘家那种泼皮无赖不单倒打一耙破口大骂,还趁着女眷撒泼的掩护把桌上没吃过的肉菜端跑了。

“我家有根的满月酒,你们咋能这样呢!”

笨嘴拙舌的梁老三拦不住伺机闹事的吕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满堂宾客走了个干干净净。

“儿啊,这下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了吧。”

怕傻儿子愁出个好歹,不耐烦待客一直没露面的宋辞缓缓走出来拍了拍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梁老三,“你光想着自己伤心,咋不想想铁柱多伤心呢。”

“铁柱有啥伤心的啊?”

梁老三抹了把眼泪,“我答应他照顾秋月不算,连他搅合了有根一辈子一次的满月我都没说啥。”

宋辞叹了口气,“你个傻子。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连族长都赶过来了,秋月隔着一道墙能听不出来?直到铁柱离开她都没见一面,你说你要是铁柱伤不伤心?”

把老娘口中的情形往自己身上一代入,梁石说不出话了,“好像是挺让人难受的。”

头前他受伤那会儿还不是下大狱那么严重,不也是整天盼着老娘媳妇闺女都围着自己不挪地。现下铁柱一个人孤零零地让官差带走,那不得委屈的生无可恋么。

生怕女婿有个闪失再让闺女守寡,梁老三这下连儿子也忘记心疼了,“这可咋办啊娘!”

“咋办?你问我我问谁啊?”

宋辞看着满地狼藉无语道:“先把家里收拾干净再说吧。”

为了给弟弟捧场梁栋连镇上的药铺都停了,再加上两个大侄子帮衬,没多久就把让人糟蹋得如同猪窝一样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等宋辞领着两个儿子进到三房门里时,梁馨儿早就为比何小妹还孤苦无助的梁秋月诊治过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着急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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