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2/2)

小厮早就进去通报,我跟在十四阿哥的后面进了门,唉――看了他一晚上的后背@_@……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月亮已经快升到了头顶,想必折腾了一晚上,府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不雅,夜不归宿、狼狈不堪,还跟着个阿哥这样跑到这里来,恐怕芷洛格格的英名就毁在我手里了!

亡羊补牢。我低声对奂儿吩咐了一声。她迅速折回马车里取来了我的花盆底,我立在原地,手忙脚乱地换下了布鞋。十四毫无表情地侧身看着我的军训时紧急集合一样的动作。抹抹脸,我又换上了一副“芷洛表情”,直起身来――

一个蓝色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八阿哥。天啊!刚才在马车上本该想好应对之词的,结果一直在犯迷糊,现在我……我……

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八阿哥已经到了面前,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瞟过十四,又移向我,我及时低下了头,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身边的十四突然开了腔:“芷洛格格可能嫌咱们的宴会无聊,跑去逛灯市忘了时辰,被咱们碰见,就带她回八哥这里来歇一宿,明天再回宫吧。”

好个十四!杀人不用刀!我简直是欲哭无泪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回道:“独乐乐何不众乐乐?十四阿哥不也是和芷洛一样,割舍了八阿哥的精心款待,去民间的灯节与民同乐么?”

十四眉毛一挑,扁了扁嘴,我也挺身准备迎战。

八阿哥终于发话了:“既然如此,芷洛格格就住下吧。十四,晚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明日还有早课呢。”

十四斜了我一眼,一甩袖子,出了院子。我抑制着冲着他背影做鬼脸的冲动,恢复了低眉顺目的“芷洛姿势”。

半天没有声响。我狐疑地抬起头,对上了八阿哥罩着雾气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饿了没?”一句极不搭调的话,要不是看着他的嘴型,我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嗯。”我不由自主地答道――虽然和叶梓狠狠吃了一阵子,可是经过这两个时辰的体力劳动,我早就四肢无力亟待充电了。

他扯了扯嘴角,叫奂儿跟着四福晋的贴身丫环春荷去备膳,转身领着我走进一间屋子。

一个人正坐在桌边,看到我们进来,忽地起身。那是个身形颇为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看到我,表情一滞。

“洛洛?”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表情从怀疑变到惊喜,心里在不断地推测――难道这就是我的老爸,传说中的夸岱?可是,眼前这位叔叔虽说和我长得颇像,却明显是个武将,没有什么文人的气质嘛。

八阿哥见我只是愣愣的,显是误会了我的茫然,微笑着解释道:“我和鄂伦岱正好有事商量,倒是赶巧了,你们叔侄难得见上一面,我就借个地方吧。”

竟然真的是叔叔啊-_-b,我出了口气,笑着上前福身道:“叔叔,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您身子骨如何?”

“哈哈,好,好……两年没见了吧,洛洛你倒是越发出落啦。”鄂伦岱捋着胡子笑道。

我微微一笑:“阿玛向来可好?”

“他这两年在南方为皇上行走,广纳贤才,搜罗那些什么文啊什么集的,忙得倒是很精神,看来皇上给他这个差事,好过让他在京城里做那个挂名都尉呢!”

我这阿玛果然是风雅之人。我不禁遥遥地想着,他是不是个宽袍大袖,仙风道骨的像那些“子”一样的高人哩?看着鄂伦岱叔叔的样子,这俩兄弟,一粗一细,还真是南辕北辙呢。

正想再套套瓷,突然看见他和八阿哥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一凛――能和八阿哥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单独密谈的,又能是个怎样的“粗人”呢?

果然,又客套了几句,鄂伦岱说道:“洛洛,我不能多留了,好歹是上元节,回去陪你婶婶去。”

我顺坡下驴,笑道:“那我也不留您了,叔叔慢走,替芷洛向大家问安吧。”

“你这丫头,阿玛不在,出了宫也不到园子里来,下次可得回去坐坐了。”鄂伦岱皱着眉说。

我笑着应着,送他出了院子。

转身回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大碟小碗――刚刚的宴会,只顾着和一群福晋格格们寒暄,和叶梓商量怎么出逃,还真是食不知味。现在看到满桌的菜式,果然样样精致,我觉得自己的两眼在放光,冲到桌边,看了八阿哥一眼,小心地伸出筷子……………

开始我还努力维持着淑女的形象,后来随着出筷子的频率越来越快,八阿哥的脸色也越来越惊奇――当看到我两口吃下一个春卷还闭上眼睛回味的时候,他也伸出手拿起了筷子………………

叫奂儿和春荷把几乎都空荡荡的碟子撤下去,我心满意足地走到院子里,抻了个懒腰。

“也该累了吧?”八阿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已经叫春荷给你准备好了房间,早点歇着吧。”

我感激地冲他一笑,转身跟着春荷走上了回廊,只觉得懒得说也不必多说什么客套的感谢之词――我是真的有点累了。到了拐角,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到八阿哥略显瘦削的背影,他还是站在院子里,双手背在身后,那身蓝袍空荡荡的卷起。

我一时移不开脚步,索性折了回去。

“八爷还不歇息么?”我轻轻地走到他身边问道。

“睡不着。”他没有看我,只简单地作答。

我低下头看着脚尖,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说什么好,甚至有些懊恼自己走回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失眠是我的老毛病了,当初大学里和喜欢的男生分分合合,搞得自己每个晚上都是辗转反侧第二天也是状似巫婆。当下只觉得好多话想劝他,却又无从说起――

他心中挂碍的,和我当初心里的那些无病呻吟的小事,又怎会一样?他心中谋算的,又岂是初涉皇宫几个月的我所能了解?一个人的心事,又怎么那么容易允许他人窥测?更何况,我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只凭着自己勉强算个“过来人”凭着一时的冲动就要和他讲什么心静自然凉的道理么?

我抬起头,忍不住扯开嘴角一笑。

他正转过头来,正看到我的苦笑,拍拍我的头,他柔声道:“晚上风大,快去睡吧。”

那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的几乎没有睡着,在我心里八阿哥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悲情的角色,不过也只是悲情而已,那只是一个遥远的不相干的历史失败者罢了。可就在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他那个萧索的背影时,却突然感觉到,比起生命的消逝,我更不忍看到一个人徒劳无功终逃不过宿命的挣扎――操纵万物命运的上帝能有多快乐呢?不过是一生叹息而已。

就这样没边没沿的想来想去,天边微微亮了起来,我索性起身梳洗,尽量地轻手轻脚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