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2/2）
外公外婆走得早，在沈茹菁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就是沈丽华开着铺子，一个人当爹当妈的拉扯她。
小时候她也埋怨沈丽华花在她身上的精力很少，难得相处的时候，也是唠叨和训责居多。
吃完饭没过多久，沈丽华就要拉着她出门。
沈茹菁纳闷：“不是还早吗？”
沈丽华只道：“早点出门，免得迟到。”
韵静阁是一家集吃饭、喝茶、娱乐于一体的娱乐场所。三层楼的设置，环境典雅，曲径通幽，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茶香，假山喷泉也做得古韵古色。
沈茹菁跟着沈丽华走进一间叫【怡然居】的包间，桌上已然有着菜与茶点。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重了，沈茹菁坐下，问：“不是说下午三点吗？这还没到十二点，怎么菜就上齐了？”
沈丽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我说过要见他，没说过只见他。”
沈茹菁微怔，正想问，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左边的中年男人有些眼熟，身材略胖，头发稀疏，沈茹菁记得是沈丽华铺子隔壁的老板，叫王叔。
右边的男人则年轻一些，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头发梳得板正，五官标志，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带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提着一个电脑包，看起来书卷气浓。
沈丽华脸上顿时挂上了一抹热情的笑容，站起身招呼：“哎哟王哥，这就是小陆吧？”
“对对，这就是我表叔的儿子，陆高祥。小陆，这位是沈阿姨。”
“沈阿姨好。”
陆高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而后目光移到坐在沈阿姨旁边的年轻女人身上。
眼前人黛眉下是一双清透澄澈的杏眸，一身烟粉色旗袍，曲线合宜，气质清丽。青色瓷杯在她手中，更衬得皮肤莹白。
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只有沉静如水的婉约，似涓涓清流，划过心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微蹙的眉看起来有些冷。
“这位就是沈小姐吗？很漂亮。”陆高祥脱口而出，随后又腼腆地道：“不好意思，只是想到了一首诗，嘉善其行三花艳，菁雅丽质舞翩翩。”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陆一看就是高材生，有文化，我家菁菁就说不出这种话，”沈丽华笑眯眯地道，“都快坐下吃饭，别站着了。”
沈丽华又剜了旁边的人一眼，“还不快叫人沈茹菁蹙着眉，没说话。
她终于知道那点怪异感来源于何处了。
她就说沈丽华为什么突然转变意见，答应了，还安排在外面的餐厅。
原来是计划着带她出来相亲。
沈茹菁保持最后的礼貌点头，“王叔好，陆先生好。”
随后她起身要走，“你们聊吧，我先――”
她的手被沈丽华拉住，“菁菁，坐下来一起聊会儿天。”
沈丽华的力度有些大，脸上的神色也认真。
沈茹菁低头，生平第一次在沈丽华眼中看到类似恳求的情绪，又想起早上那根簪子。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在外人面前质问的冲动，给沈女士最后的面子。
她坐回座位，闷头吃饭，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王叔则和沈丽华像是丝毫没察觉到沈茹菁的冷脸和抗拒，有来有往地寒暄着。
“菁菁哪里都好，长得漂亮，学历高，还孝顺，不像小陆，唉，天天忙工作，领导就喜欢让他跑腿，这不，马上下周又要去外国出差了，听说这次又要去欧洲。”
“哪里哪里，小陆工作这么好，年纪轻轻就在这么好的公司，福利待遇都好，我家的学历高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打工一个月赚个千把块……”
沈茹菁低头吃饭，动作机械，如同他们口中讨论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我表叔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小陆底下还有两个妹妹在上学，他妈妈去得早，家里没人照顾，所以吧，还是希望对象结婚之后能够顾着点家里。”
王叔叔笑眯眯地道，脸上的皱纹连在一起，乍一看像慈眉善目的土地公。
沈丽华原本的笑容微妙地停住，很快又恢复如常，“是的，可以理解的。”
“当然，诚意肯定是有的，小陆自己买了套房，他的工资还贷之外，剩下的养活一家人也不是问题。房子也可以加上女方的名字，如果真的结婚的话，三金彩礼也都是有的。”
王叔察觉到沈丽华的脸色不比之前，连忙补充道，还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同样闷头吃饭的陆高祥，“小陆，你说是不是？”
陆高祥显然也是不善言辞的人，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是的，结婚之后，肯定都把我工资上交给媳妇的。”
后面的交谈沈茹菁没怎么仔细听了，她和陆高祥更多的只是充当倾听者的工具，全程都看着王叔和沈丽华在聊。
一顿饭吃完，王叔抢先着去买单，而后又撺掇着让两个小年轻去接触一下，逛一下公园玩一下。
沈丽华笑着婉拒了，说下午家里还有事，送走了两人。
目送着两人走远，沈茹菁终于冷声开口：“妈，能不能对我和宋洵有一点基本的尊重？对王叔他们也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谈恋爱是谈恋爱，相亲是相亲，不一样。”沈丽华淡淡地看她一眼，“走吧，还有一家。”
沈茹菁胸口起伏，忍了一中午，终于忍无可忍：“能不能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沈丽华瞥她一眼，“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何况是你找老公沈茹菁都要被气笑了，冷飕飕地反问，“那你挑到满意的了吗？就这么急着把我嫁给别人家当保姆吗？”
沈丽华不说话了。
沈茹菁打定主意不再跟着沈丽华胡闹，只站在门口，任凭她再怎么劝说亦或者威胁都没理。
沈丽华理亏在先，说了几句，见女儿不动，也沉默了。
待宋洵提前到了，沈茹菁却被赶出门外，只留沈丽华和宋洵两人在包间。
沈茹菁有些担心。
宋洵只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相信我。”
他轻声道：“伯母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沈茹菁：“……”
她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家亲妈前面的荒唐行为告诉他。
这次的谈话比之前的都要漫长。
沈茹菁在二楼的外厅坐着，无聊地玩手机，眼睁睁地看着中途服务员无数次进出包间，帮忙添茶。
从日落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夜色深浓，韵静阁都没什么人的时候，包厢的门终于打开了。
宋洵开车送两人回家，路上气氛也很沉默，沈茹菁偷偷探眼看前面，宋洵神情平静，看不出是谈崩了还是如何。
沈丽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车停在居民楼下，沈茹菁下车，准备等到家了再盘问沈女士，却没想到沈丽华停下来看她：“做什么？”
沈茹菁彻底愣住了，“我回家啊。”
“你男朋友在，你跟我回什么家。”沈丽华没好气地道，“去跟你男朋友过。”
沈茹菁：“……？”
宋洵到底给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丽华又是如何做到如此双标的？变脸堪比川剧。
宋洵也跟着下了车，站在旁边道：“伯母早点休息，就不上去叨扰您了，改天再跟您聊。”
沈丽华笑着跟宋洵点点头：“好，你两也早点休息。”
沈茹菁：“……？”
她目送着沈女士上楼，楼道的灯光从亮再到黑暗。
她狐疑地转头问宋洵：“你跟她到底聊了什么？你来之前，她明明还……”
宋洵牵过她的手，唇角微勾：“秘密。”
“连我都不能说？”沈茹菁不可置信。
“嗯。”宋洵漫不经心地点头，替她打开车门，“走吧，回家了，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