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文学城独家(2/2)
这女人是钢铁做的吗?
情调好嘛。
懂?
翌日清晨,道醇醒来时发现同居室友陆折陆施主竟然睡在旱莲花做成的花窝里。
粉粉嫩嫩的花散在他的周身,一不小心还以为谁在给陆施主开追悼会。
我的天,这是什么人间惊悚!
这可是祖婆婆的花!!以前每年三月十八号落花,师父都会小心翼翼捡起来并做成香坛供起来。
这哥们现在直接卧在上面,还睡得十分香甜?
道醇连滚带爬跑去通风报信,让师父来捉拿盗花贼。
墙角衣架上,光圈骤然亮起,卷毛崽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探出头,观察了一圈,发现只有粑粑在,嘿嘿一笑,“弟弟,妹妹,粑粑还没醒呢。”
白天他发现有人要欺负粑粑,情急之下不知道怎么就从手中迸出粉光让那条大狗乖巧跪下,解除了粑粑的危险,他昏睡过去,直到半夜才醒,结果发现粑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粑粑最后从旁边拿来一朵粉色花花闻着闻着才缓缓睡了过去。
既然粑粑那么喜欢这个粉花,三个崽崽决定把桌子上的花全部拿来放在粑粑身体四周。
一定要让花香笼罩粑粑全身,让粑粑睡得香香甜甜。
红心崽扒着口袋边缘露出滴溜溜的黑眼睛,妹妹崽慢悠悠站起来,结果口袋底儿太软,又吧唧一声坐下去。
红心崽伸出小短手,“妹妹,我拉你起来。”
妹妹崽把头顶长得跟朝天椒似的短毛小揪揪晃了晃,冷酷拒绝,然后双腿盘坐,闭眼养神。
红心崽见妹妹没搭理他,有点小受伤,眉心的花瓣胎记越发地红润起来。没等他伤心三秒,他似乎听见远处有人来了,立马喊了句:“快,有敌人!”
卷毛崽和妹妹崽周身立马喷出光圈,变成莹润小光球,然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老道长才疾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还没从昨天的风灾中缓和过来,大清早又听到如此噩耗,哭唧唧跑来找陆折算账。
陆折惺忪着眼被人从花窝里拎出来,迎面看到的是老道长悲切的脸。
陆折:“?”
待坐起来看清楚自己跟永久逝世似的,躺在一堆花中间,当场脸都绿了。
他抬眼看着道醇,“你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
道醇瞪大眼,指天发誓,“妙莲观的人都知道,我睡觉一旦睡着天大的事都醒不来。”
老道长没好气地拍了他两下,“你还好意思说。”
陆折眨巴了下眼睛,草,谁在害老子风评?
大清早妙莲村的人便来了。
一波人从山下用肩膀挑砖石水泥上来,一波人开工搭墙修屋顶,热热闹闹干了起来。
陆折不想背负偷花贼的污名,追着老道长解释。
老道长恭敬地抱着已经被陆折身体玷,污的花,跨步走进三清殿,压根不想理他。
陆折昨晚抽风捡拾落花,被钢铁直女祖婆婆怼的要死要活,今天又莫名其妙被人开了“追悼会”。
不说其他,他神经病啊?!自己给自己开追悼会?!
老道长不胜烦扰,“陆施主,您什么时候下山?”
陆折装作没听见,凑到他耳边说:“昨天我浑身发光,你说三清老祖上了我的身。那昨天晚上会不会是他们……给我撒的花?”
老道长一愣,觉得陆折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毕竟这小子帮忙击退了风姨,也算大功一件。
老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就不收你房费,赶紧把这道袍还给我徒弟,早点下山去吧。”
陆折:“…………”
道醇在钟楼上敲了第三下时,山门外来了三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
花蛇把陆折叫出去,然后蹲在山门口看热闹。
陆折沉着脸,说:“我哪也不去。”
大清早管家就打来好几个电话,劝他下山参加遗产分割会。
他没接也没回。现在八点钟,对方直接来观里接他。
其中一个西服男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说是他爷爷陆正雄先生临终前亲笔写给他的信。
陆折眸光一黯,伸手拿住信。
这确实是爷爷的笔迹。两页纸上字的痕迹刚开始还铿锵有力,飘逸潇洒,写到半中央笔触明显无力软绵……最后几个字歪歪扭扭,勉强才可认出来。
花蛇翘首看,陆折的脸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暗,嘴唇及不可见的颤了几下。
他双手托着下巴,心道:人类啊,就是感情动物,动不动悲秋伤春,活得不痛快。还是他好,来去只有自己。
虽然这么想,可是心尖尖怎么像被谁掐了似的,有点疼?
陆折把信整整齐齐折叠好塞进口袋,转身进了山门。
黑西服还想进去劝,被花蛇拦在了外面。
道醇见陆折出去一趟再回来,好似吃了大力神丸,干起活来虎虎生威不要命般。他凑到花蛇旁边问咋回事。
花蛇一张嘴就吹凉气,“不要闲聊,快去干活。”
道醇:“……”想吃蛇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哎呦,妙莲观怎么成了破烂观了。”
陆折一回头,瞧见一个穿得粉粉嫩嫩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腰像面条做的,左摆右晃,软绵绵地再多用点力就能扭成麻花。
道醇手里的砖头噗通一声掉下来,“我的妈呀,这女妖精看笑话来了。”
陆折眨了眨眼,心道这女人确实看起来像妖精。
这女人大眼一扫,连哼两声,“到底是穷山僻壤,一个好看的男人都没有……”
不是中年油腻男人就是糟老头子。
谁知眸光落到三清殿台阶上的陆折脸上后,当即娇滴滴地拍了下手掌,“好好看的男孩纸啊。”
陆折翻了个白眼,心想爸爸我今年高寿二十三,什么鬼的男孩纸?!
他立马低下头继续干活。到底昨晚枕着旱莲花睡得香甜,今天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身上像贴了暖宝宝似的,浑身暖洋洋的……
后背全是汗,热得难受,单手解开道袍,脱掉搭在旁边的木栏杆上。
宽肩窄腰大长腿,臂膀的肌肉喷薄而出。
粉嫩,女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口袋里的三个崽崽像是遭遇了地震般,胖嘟嘟的脸蛋吨吨吨地晃出了波浪。
三个小家伙你压我我压你,叠成了迷你罗汉山。
结果,陆折发现刚脱了外套,方才浑身暖洋洋的体感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渗入骨头的冷气……后背的汗这么一激立马变成了冰珠。
他默默把道袍重新穿上,随即暖热感又回来了。
陆折:“?”
口袋里的三个崽崽像过山车似的,又从口袋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继续叠罗汉。
三个小家伙一遇到人多的时候便自动躲进小光球里,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芙蕖,认识一下呗!”粉嫩,女人伸出纤纤玉手,笑盈盈地往陆折结实的后背摸去。
陆折还没来得及撇开,就瞧见一个白皙泛着粉光的手臂伸过来,拽住自称芙蕖的女人的手腕。
他抬眼看过去。
连菀似笑非笑,“你不在你的三清观好好待着,来我这讨打?”
芙蕖冷着脸甩开她,“电视上说你们妙莲观遭了灾,我是好心好意来慰问。”
陆折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有点懵。
老道长忙不迭地从三清殿里走出来。一瞧见芙蕖当即心头火蹭蹭冒。
这芙蕖住在三清观老君殿前莲花池中,和祖婆婆相比,她们花形相似,只是一个把花开在水里,一个把花开在树上。多年来,芙蕖强力支持三清观发展,什么阳谋阴招都用。
三清观抢了妙莲观的文保单位称号不说,上次还把他好不容易从北京请来的植物专家用并蹄莲给半路拐走,今天又在妙莲观最惨的时候来看笑话。
还对祖婆婆另眼看待的陆施主动手动脚,简直岂有此理。
芙蕖笑嘻嘻地又试图伸出咸猪手,在碰到陆折脸颊的瞬间被连菀又揪回来。
“你要是没事干的话,赶紧让你的子子孙孙多开点并蹄莲。毕竟你长得太丑,只能靠数量取胜。”
芙蕖气得半死,但她的嘴实在没连菀毒。
她的眸光在陆折和连菀两人的脸上逡巡了半天,长长哦了一声,“怎么?你看上他了?”
连菀懒得理他,冷冷道:“你也不怕玩得太脱,折了自己的修行?”
芙蕖呵呵笑起来,“你呢,天天打坐打坐,有意思吗?”
陆折深处冷飕飕的旋涡中,默默消化这些字眼。
感觉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
周边干活的村民都看过来。好多没见过这么妖娆的女人,手上的活儿都不干,自溜溜地瞧个不停。
老道长喊了声无量天尊,硬是挤出一声笑,“请偏殿喝茶。”
芙蕖娇俏一笑,施施然冲陆折抛了个媚眼,喊道:“小帅哥,一起来啊陆折:“……”
连菀睨着陆折:“你怎么还没下山?”
陆折:“……我,我在这还有点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山下日天日地的陆折在连菀面前总是嘴巴吃螺丝,气势上低了一头。至于,在这山上还有什么事他压根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下山。
老道长在旁边也劝。山下人住山下,在山上逃避也只能掩盖一时痛苦。
连菀冷笑道:“你没几年好活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下山吃好喝好该干嘛干嘛。”
陆折脸色骤然一变,把唇抿成一条线。
他转身就走,背影十分决绝。
芙蕖十分可惜地喊道:“小帅哥,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在门口等我一会。姐姐跟你一起下山。”
连菀伸手把她的脸强行扭过来,“拜托,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好吗!”
孩子?
爸爸今年高寿二十三!
陆折脸黑如碳,头也不回地冲出灵官殿,冲向山门口。
道醇瞪眼高呼,“我的道袍……”
怎奈被连菀气出血的陆折脚底生风,早跑没影了。
芙蕖啧啧道:“我说姐姐,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你看多么美好的男人肉,体就这么消失了!”
连菀淡定道:“茶,你不喝了吗?”
芙蕖眼波流转,心里哎呦一声,妙莲观这位祖婆婆每次见了她冷言冷语没个好脸,竟然为了不让这个凡人被自己纠缠,肯请她去偏殿喝茶?
说好的修无情炼无欲,什么时候对一个凡人如此上心?
啧啧。有趣!
芙蕖笑嘻嘻地抬脚走进偏殿。
她先是吹嘘了一番自己的丰功伟绩,把这个月三清观的收入金额摔在老道长的脸上。老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心想方才喝茶一说也是借口,祖婆婆怎么真就请人进来喝茶,白白受了她的讽刺。
芙蕖像是没瞅见旁边坐了个鼓风机似的老头,又唉声叹气说妙莲观遭了这么大风灾,以后可怎么办吗?不如关了门投奔三清观。
连菀眉眼一抬,“行了。别装了。你知道是谁来妙莲观撒野,小心你的三清观哪天也被她盯上,你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芙蕖脸上还是带着不以为意的笑,可心里知道连菀说得没错。
她这些年压根没好好修炼,把自己彻彻底底投入世俗中,万花丛中风流快活,活得跟神仙似的,要是风姨来三清观,以她的道行估计当场被灭。
“你就没想着报仇?”芙蕖压低声音问。
老道长呵呵哒。不愧是白莲花精,莲言莲语让人叹服。
待祖婆婆收拾了风姨,她好一点力也不出还能捡便宜?!
连菀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芙蕖急了,“大家可都仰仗着你呢,你真就能咽下这口气?”
连菀斜了她一眼,芙蕖的心里咚咚跳了两下。
连菀这张脸连她这个女人都看得心动,不去搞男人太可惜了。
妖精嘛,凡人的小说里可都写着专司魅惑,善蛊人心。也不知道连菀是怎么想的,偏偏躲在小小道观里打坐修炼,一点趣味都没有。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得出来,我若报仇失败,或许会跟风姨说点你的好话。”
芙蕖:“……你说。”
连菀的眸光穿过木门,落在中庭的旱莲树上。
“我们妖精怀孕有何症状?”
芙蕖当场把嘴里的茶喷成了水雾。
坐在对面的老道长淡定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芙蕖皱着眉头把连菀上下打量了半天,“你,你总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像是听到天大笑话,眼里透着兴奋和怀疑。
“不止怀孕,我还生了。然后崽崽们不见了。”连菀三言两语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描述出来。
芙蕖先是看着老道长的脸,发现对方一脸严肃。再看连菀,也觉得她不像是会开玩笑的妖。
嘴角抽搐了半天,原本看热闹的脸,顿时皱起来,竟呜呜哭起来,“我以为我虽然修行不如你,至少比你玩得开。可现在你竟然连孩子都有了,我还是只单身妖。”
连菀:“…………”
老道长:“…………”
连菀不急,等着芙蕖把戏演完。然后定定看着她。
芙蕖擦了擦勉强从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开始讲解妖怪生殖课。
连菀边听边点头,得出几个结论。
第一,妖怪不一定只能和同族交,配。天上的神仙同修眷侣,本体可都千差万别。妖精更不用说了。
说到交,配两个字的时候,老道长立马红着脸夺门而逃。
第二,花精怀孕时所化人形会像凡人一样肚子变大。其次,花精怀孕时本体的花和平时一样,按时开花,按时结果。像连菀这样在枝头孕育两百年不落的花蕾,且所化人形肚子平平者实属少见。
第三,花精的孩子落地便能走路,说人话,跟凡人一岁幼崽差不多。待修炼至百年,方可化为成年凡人。
芙蕖讲得口干舌燥,喝了个口茶,漂亮的丹凤眼滴溜溜地转,“你那相好的到底是谁啊?”
连菀起身,“不知道。”
芙蕖一愣,“姐们,你这是谈恋爱谈了个寂寞,怀孕怀了个寂寞,然后生还生了个寂寞啊。”
连菀转身,“送客!”
陆折记得两天前他上妙莲崖时,春雨连绵心情沉重,但他的步履却前所未有的轻快。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今天从走出妙莲观山门时觉得此话一点不假。
走到半山腰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道袍就下山了。若不是有沿途上山的村民向他鞠躬施礼他都没发现。
走着走着他笑起来。
呵!谁稀罕呆在晚上没电视早上喝菜汤的道观?!
呵!谁稀罕和一天到晚不怼人就难受的女人在一起呆着?
呵!谁稀罕在鬼鬼祟祟神神道道的道观多待一秒钟?
心里越想越气,下山的步伐更快了。
口袋里,红心崽戳着手指,小声说:“咱们的粑粑好像很伤心啊。”
卷毛崽扯了扯怎么都拉不直的头发说:“没有吧,粑粑下山的速度好快,我的头发都被颠得更卷了。”
永远冷酷脸的妹妹呵笑一声,“男人!口是心非的东西。”
卷毛崽放弃揪直头发,“妹你怎么知道?”妹妹似乎比他们兄弟两个懂得更多人性密码。
红心崽立马嘘了一声,三个小家伙又躲进小光球内。
陆折越走越快,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陆施主。”
陆折瞬间转身,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花蛇笑呵呵施礼。
陆折等着他说话。
花蛇等着他说话。
两人同时没说话,很是尴尬。
花蛇终于忍耐不住问,“陆施主,下山路远,您不着急赶路吗?”
陆折脸色一沉,“你下山做什么?”
花蛇轻松道:“哦,我家祖婆婆想吃山下的乌龙白桃糕,我去给她老人家买回来。”
陆折:“…………”
口袋里的红心崽叹气,“粑粑好像……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