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啊(1/2)

季秋有点头疼, 唔,不对, 是很头疼。

她看着那个呆呆地坐到地上的人,眼神虚无缥缈地落到她身后的研究所里, 仿佛没有焦距。

季秋觉得自己脑壳里绷着的那根筋又开始跟弹棉花一样鼓胀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能得她青眼的人实在是难得, 她不是很喜欢池旭,当然她也不怎么喜欢季爻,可那还是她唯一的弟弟。

无论她怎么都瞅不上季爻,但是季爻每次磕了碰了,她还是有点钻心般的疼痛,这次又不仅仅是磕了碰了那样简单。

季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直接生硬地把人从地上拽起,然后塞进车厢, 重重地拍上车门。

她极为熟练地点上一根女士香烟,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对面的池旭被冻得脸青白, 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透了眼睛, “他在那里是不是>

季秋喉咙一梗, 指间的香烟就落了短短的一截。

她把头转向窗外,眼睛盯着行道上的冬青,嘟嘟嚷嚷了一句, “你烦不烦, 不是早就跟你说死了吗?”

车厢很安静,安静到令人狐疑。

等到季秋后知后觉回头去望时,却发现后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清凌凌的泪痕就挂在那张雪白的脸上,冲撞出一条条小小的沟壑。

池旭拿右手塞在嘴巴里,齿间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她就坐在那边静默地哭着,右手死死抵着唇,让自己不哭出声。

季秋看着她,神色复杂,她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可这人生中仅有的两次窘迫都是池旭带给她的。

一次是那次毫不留情的掌掴,将她漫漫二十余年积攒下来的骄傲全都踏在脚下。

还有一次便是今天,她本来就为季爻的事伤透了神,现在池旭又这般摇摇欲坠的情态,仿佛她嘴里再说出一个冷淡的字,就能即时将池旭击溃一般。

真是造孽,她上一辈子一定欠了季爻许多。

不然总是帮他收拾这些烂摊子,烦不胜烦。

季秋吐出一个烟圈,冷冷淡淡道:“你别后悔。”

无论是谁,都难以将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的病人与昔日的天之骄子联系起来。

季秋仿佛是想通了一般,驱车带她入了治疗所内,又经过重重盘查,洗刷了无数次,换上消毒的衣物,才最终进到这座治疗所防卫森严的最深处。

季秋带着池旭穿过漫长的甬道,而后才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门锁得很紧,上面开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窗,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池旭只能看见里面雪白的三面墙,没有一间窗,只放着一张窄小的病床,有个人影躺在上面,死生不知。

季秋沉默地示意了旁边跟着的工作人员一眼,穿着白大褂的人利索地打开了门。

进去以后才发觉那间房比看到的更小,除了墙上的几根仪器的线,空空荡荡得跟个囚室一般。

池旭竭力使得自己心绪平静,却还是踉踉跄跄地冲了进去,等费尽全身力气走到那张窄小的床前时,池旭用仅存的力气死死地支撑着自己,才没跪倒在地。

季爻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正微微睁着,似乎听到了声响,骨碌碌往她这边转了转。

池旭心底的酸涩满满胀胀冒着泡,原先轻浮的灵魂骤然落了地,她伸出手轻轻地停留在那双桃花眼的下面,轻快地唤了一句,“季爻。”

那双眼并没有动,那个人也没有回应。

只有欢喜与惆怅一同在这逼厄的室间流淌。

过了许久,迟钝的池旭才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季秋。

季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似乎有同情,似乎有忧伤,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他不认得你了。”

池旭的身体晃了晃。

风轻轻地又荡过来几句,“他谁也不认得了。”

“车祸以后,除了寻死,他什么都不知道。”

池旭这才瞪圆了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原先匀称有肉的身躯已经瘦骨嶙峋,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轻一道重一道的伤痕,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间或转动一圈,他躺在这便跟死人无甚区别了。

季秋葑抛欤“约格利尔教授说他是自己放弃了自己,除非他想好,不然就好不起来了。”

治疗所里有华国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季家也无数次给他延请过无数次的医学大拿。可是日复一日,他仍然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没有喜怒哀乐。

难怪季家任由季爻已死的谣言漫天飞,这样的季爻,对季家来说同死有什么两样?

池旭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蝶翼般的眼睫在他修长的手指里轻轻眨动,“没有关系。”

他能够好,最好,不能也没有关系,此时此刻,他还在这里,就是命运对她最大的恩赐*

“池小姐,你又出来晒太阳啦>

池旭推着轮椅,礼貌地对来往的医护人员笑笑。

以前季爻都是被锁在那个小房间里,除了特定的几个人谁都不能见,为了避免他自残,治疗所几乎收起了所有他能够拿到的东西。

池旭来了以后这种境况终于发生了变化,她执意要每天推着季爻出来走走。这种近乎冒犯的举动气得季秋七窍生烟,治疗所里的医生也不认同她的行为。

虽然季爻平时特别安静,吃饭穿衣由人动作从不反抗,但是你永远无法预计他的下次发作在什么时候。

他随时都有可能折一根花枝往自己的喉咙里插。

太危险了,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别人。

但是池旭在这件事上却是出乎意料的执着,最后,由于约格利尔教授的转戈,治疗所那边只能无奈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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