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抵达(2/2)

苏净禾身形苗条,被安排坐在车厢最里面,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临关上车门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让自己不去多想,可心底里装着的人跟事,又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

原本忙碌的时候,还能分一下心,现在干坐在车上,脑子里就开始乱糟糟地生出各种念头来。

二哥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田校长说要把他借调过来,后来又说没有借调成功,可为什么不成功,又不肯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等自己再回来,要怎么面对他?他要是再问自己上回那个问题怎么办?继续装傻吗?

这些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只能让苏净禾越发焦躁。

不但定不下心,她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仿佛在人群里看到了聂正崖,他西装笔挺,肩张背直,在人海之中如同鹤立鸡群,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气质在。

然而再想仔细分辨,车厢门顿时被人关上,车子转个头开走了。

等到冷静下来,苏净禾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又怎么可能是二哥?肯定自己日夜想着,才会把别人认成了他。

四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开抵了机场。

整个外出代表团足有八十号人,不断有地勤往飞机上搬运各种物品跟行李。

飞机很大,苏净禾他们这两个翻译团分到了中间的位置,才坐好没多久,就起飞了。

这趟行程要先飞往首都,在首都转机去莫斯科,再转南斯拉夫,中途不换乘,整个飞行时长是四十多小时。

坐在前面的人还好,飞机中间、尤其是后面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头一回坐飞机,度过了刚开始时的兴奋期之后,不少人开始耳鸣、恶心。

苏净禾看情况不对,连忙请空乘拿了纸袋过来,又讨了点晕机药分发给症状最厉害的那几个。

郑东跟王益平也跟着忙前忙后。

等到天黑的时候,发完餐,吃完饭,飞机舱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苏净禾靠着椅背迷迷糊糊地想眯一会,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睛就忍不住想起聂正崖。

她低头看着身上穿的套装,不由得想到他特地多走了十几里路,就为了给自己买块好看的料子做衣服的事情。

又想到两人一起去响水村开会,路过一条溪流的时候,因为浮桥断了,大冬天的,他俯下身子,执意要背她 * 过河。

又想到前一世,他省吃俭用,按月寄钱寄票,还要寄各种东西给在外地读书的她。

两人之间的记忆实在太多,哪怕只挑记忆深刻的,也能让她想一晚上不带重复。

苏净禾越想越睡不着,干脆把那本外事纪律手册拿了出来,往飞机后面亮灯的地方走。

她挑了个最后的位置,静静坐了下来。

没多久,就听到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水声,紧接着,门慢悠悠地被拉开了。

一个人在边上叫她:“苏净禾……”

苏净禾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灯光虽然昏黄,还是看得出来王益平脸上红得吓人。

他靠在厕所出来的墙上,勉强说:“我头痛得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往前面走了两步。

苏净禾连忙起来扶住他往椅子上坐,伸手一摸,对方头上的温度高得异常。

“王益平,你是不是发烧了?”她连忙问。

王益平茫然地摇头,不舒服地直蹬腿。

苏净禾看他难受的样子,就把三个座位中间的两个扶手收起来,让他平躺下去。

她先去前面找了一圈,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乘务员,只好把自己的跟王益平座位上的毯子拿了过来,给他盖在身上。

班长郑东的座位靠窗,他那一排三个人都睡着了,苏净禾只好又去找了王益平的相爱那行李箱过来,从里面找出来毛巾,湿了水给他敷在头上降温。

她每五分钟帮着王益平洗一次毛巾,时不时又去飞机头那边看一下,终于跑到第八次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乘务员,连忙问对方要了退烧药跟冰水、热水。

等把王益平叫醒,让他吃了药,苏净禾才在边上的座位上慢慢睡着,但是一晚上还起来给他换了几次毛巾,又擦手擦脚。

直到天亮了,机舱里渐渐有人开始起来,看到郑东去上厕所的时候,苏净禾才连忙叫住了他:“班长,王益平发烧了。”

她把王益平头天晚上的症状说了一遍。

郑东吃惊极了:“你守了一晚上?怎么不叫我起来?”

苏净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看班长坐在最里面,外头两个人都睡着了,也不好叫你。”

说着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了他,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班长来了,我就不管了,先去睡一会。”

这时候开始,团里就有三四个人轮流起王益平。

他的烧来得快退得也快,第二天下午就没什么事了,等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痊愈了。

一下飞机,驻南斯拉夫经济商务处的参赞就在外头等着了,省领导住进了南斯拉夫安排的市中心酒店,翻译团的人则是被一车拉去了租在郊区的小院子里。

苏净禾跟刘妮雅分在了一间房,两人刚收拾好行李,就被通知马上集合,要去帮忙布置各纺织厂在展销会上的场地。

这个时候距离展销会还有两天,但是场地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不同国家、人种的经销商混杂在 * 一起,敲敲打打地布置着自己的位置。

苏净禾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就被王益平悄悄拉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