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婪之人 (1)(2/2)
“就这样,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渐渐的,一切都步入永恒,故事在这里得到完结。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很棒,简直完美。”
【你觉得这会是我们的结局?】
“谁知道呢?”
洛伦佐毫不留念地继续前进。
他已经休息够了,前方还有漫长的旅程在等着他,有更多的仗等他去打,而这里发生的过的事,便如历史上的很多事一样,逐渐消失,被人遗忘。
【洛伦佐?】
阳光的映照下,凡人与甲胄的身影变得渺小。
“嗯?”
【请你务必要继续走下去。】
“怎么了?”
【我想见证这一切,直到最后。】
尾声
【确认浏览权限。】
【文档开启中……】
【日志编号-001】
啊……从何说起呢?这是我加入实验项目的第一天,琼尼主任建议我写一些个人日志,来记录实验过程中的一些细节,以及一些奇怪的心路历程。
说实话,这种事对于我而言有些勉强,我向来没有什么记日志的习惯,但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研究员,还是要听主任的话的。
希望记日志的过程不会太痛苦。
【日志编号-021】
培养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今天恰好是我记录日志的第21天,我感觉我开始习惯这些了,每天只需要一丢丢的时间,在键盘上胡乱地敲些什么,便能完成琼尼主任对我的要求,还能顺便让她开心点……其实她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说起来,实验的进度还算顺利,大家准备休息后出去喝一杯……当然是在隔离区喝一杯,在实验结束前,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而按照实验进度,我估计我得在这里呆上个一两年。
其实也不错,至少这里管吃管住,还有钱拿,更不要说我们现在正研究着这个世界最为奇异的事情。
【日志编号-061】
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大概是因为表现良好,我成为了琼尼主任的助理研究员,现在每天跟着她勘测现场。
其实她是个蛮不错的人,就是有些太严厉了,我对其他同事说了一下这些,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雷扎还冲我竖起了个大拇指,夸我这个新人真带劲什么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没有完全融入其中。
但说实话这助理研究员比之前累太多了,需要每天拎着各种器材跟着琼尼主任,跑来跑去,但好在我也在成为助理研究员后,成功接触了这次实验的核心,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是……
哇,那真是个蛮美妙的东西,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利用肉眼去观察它,我有些难以去形容,好在我拍摄了一小段录像,在咨询过琼尼主任后,她允许我把这一小段录像加在日志里。
【打开视频文件。】
【文件损坏。】
【日志编号-126】
啊,一晃来到这里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每天起床看到的都是纯白的天花板,到处都是隔离带与安全闸门,还有持枪的警卫们……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生活在笼子里的仓鼠,好在这个笼子足够大,不然真有种坐牢的感觉。
雷扎听完我的讲述后,对我表示很理解,这个老家伙说他已经在这里呆上好几年了,他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为此他建议我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好吧,我终于知道这些心理医生是干什么的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个用来吃白饭的闲职。
我见到了我的心理医生,其实我不太信任这个家伙,他浑身都是酒气,就像宿醉醒来一样,他说这是酒精洒在了身上,可我总觉得他在撒谎。
推开门,我直接离开了,希望下次值班的会是另一个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
在实验勘察中,我和琼尼闲聊时提起了这些,她安慰了我几句,然后邀请我晚上去酒吧喝一杯。
我还真没去过几次酒吧,我总觉得这些设立在隔离区内的娱乐设施都很无聊。
但……我还是赴约了。
这只是次简单的、上司为下属开导的酒约而已,雷扎那几个家伙显得很激动,跟我嘟嘟囔囔了一堆奇怪的事,为此贝基还把他的珍藏的正装拿出来借给我了。
用他的话讲,这件衣服他是准备实验结束后,穿上它,光明正大地走去隔离区。
哦对了,之前没在日志里写过,贝基这个家伙因为受不了实验压力,好几次都尝试潜逃出隔离区,但都被安全警卫抓了回来,听说自他这个事后,隔离区管理员才逐渐重视起了研究员们的心理压力问题。
晚上的酒约照常进行,有些尴尬,我穿的很正经,而琼尼依旧是一身白大褂,听她说她刚从实验室加班回来。
我开始理解其他人为什么这么害怕琼尼了,她一边指着我的衣服,一边意味深长地问我是不是很重视之类的……这算是职场的性骚扰吗?
虽然过程有些尴尬,但和她聊完,感觉还不错。
【日志编号-147】
实验进度按照预期的那样推进中,今天我有幸见到了这次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巴拉克菲尔德博士,也是在他的带领下,我穿上防护服,第一次深入了“异化区”。
对了,写了这么久的日志,我好像一直没有提关于研究的部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大家都不太清楚,总之,“常理”的世界出现了些许的“误差”。
比如在某一个特定的区域里,物理法则不再适用,逻辑规律也陷入了崩溃。
就像……
就像现实被歪曲了一样。
构建物质现实的基石在崩溃,不断地坍塌。
目前来看,这样的“歪曲”只存在于被保护起来的异化区内,我们不清楚它是否会向外扩散,但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研究项目,在这里你能体会到温暖的火,炽热的水,如同藤蔓般生长的岩石……
反正,人类常理的物质现实在这里不复存在,就像原初的混沌般。
这真的很奇妙,也是因为这些奇妙的事物,我愿意在这里一直呆下去。
我问了一下琼尼,根据目前的研究报告来看,这些现象更像是“重叠”。
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正在与被物理等诸多法则束缚的现实重叠,异化区便是重叠的位置,一扇开启的“门”,在这里迸发出诸多瑰丽绚烂的事物。
我们的研究便是基于这些为基石而进行,今天将是实验更进一步的关键,我们尝试在异化区内进行观测。
如果它作为重叠的一部分,应该有途径延伸至另一个“无序”的“现实”中。
【日志编号-161】
随着在这里工作时间的增加,我也逐步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为此更多的权限向我开启。<b我查阅了过往的研究记录,发现最开始异化区的范围只有十立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一些我们尚不清楚的因素,异化区的“歪曲”范围在逐步扩大。
我头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感,难以想象这样的“歪曲”扩散至全球时会是什么样,哪怕是“歪曲”最基本的数值尺度,都会顷刻间令人类文明陷入崩溃。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贝基想要逃跑时,安全警卫们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了,按照条例,把这个家伙就地枪决了也不为过。
有些紧张,但又有些莫名的史诗感,如果我们能完成这项研究,我们的名字将被写入人类历史之中。
【日志编号-201】
异化区在变化,在异化区内部的观测也有了新的进展,在菲尔德博士的带领下,我们推测出了异化区活动的变化,也就是“现实”开始“歪曲”的规律,我们为了纪念贝基,将以“梅尔沃德歪曲值”来命名这个变化的数值……
没错,很遗憾,贝基梅尔沃德牺牲了。
他是深入异化区的观测者,在牺牲前他传递回了这些重要的数据。
我觉得有些难受,今天的日志就先到这里吧。
【日志编号-211】
第二次深入探索开始了,我也是成员之一,我是自愿加入的。
这几天我一直没睡好觉,脑子里总会想起贝基那个家伙,在这里他算得上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了,现在我的衣橱里还挂着他当时借给我的衣服,我一直想还给他的,但这个家伙总以我还要约会之类的理由,留给了我。
现在我把它熨好保存了起来,我想最后我会穿着这件衣服离开这里。
【日志编号-212】
第二次探索结束了。
实际上需要我们探索的区域并不多,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张,异化区也仅仅“歪曲”了五十立方的区域,只要几分钟我们就能逛完整个区域。
真正限制我们的是异化区内被“歪曲”的现实,每次深入,我们都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来推测内部“现实”被“歪曲”的程度,然后穿上防护服深入其中。
我在里面找到了贝基的尸体……如果那还算得上尸体的话。
异化区内的“歪曲”,时刻都在随着梅尔沃德歪曲值变化,我就亲眼见证着混凝土变成了茂密的嫩草。
最开始对于找到贝基的尸体,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隔了这么久,异化区内的梅尔沃德歪曲值早已变化了无数次,按照推算,贝基的尸体会在不同形态的物质间变化。
好在我最后找到了他,那是一个勉强具有人形的大块黄金,上面还开满了鲜花。
【日志编号-271】
来到这里也过了大半年,难过的事有很多,高兴的事也有很多。
我和琼尼在一起了。
我们约好了离开这里就结婚,雷扎为我们做的见证,这个家伙当时激动的不行,说什么他当初果然没看错我。
我们喝了大半宿,从以后要做些什么,到孩子叫什么名字都谈论好了。
本来我想让我的孩子继承贝基这个名字,来纪念我这个倒霉朋友,但琼尼不同意,大概是贝基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太过深入了,她说一喊起贝基这个名字,她就想起贝基那张糟糕的脸,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经过激烈的讨论,她允许我把家里养的第一只猫叫贝基。
【日志编号-374】
这是我加入研究项目的一周年,大家本想为我庆祝一下的,但异化区出现了异常,梅尔沃德歪曲值剧烈地波动着,像这样的波动平时也有,用菲尔德博士的话讲,这就像潮汐。
但很显然,这一次我们迎来的不是潮汐,而是一场海啸。
内部彻底变成了无序的混沌,我亲眼看见我丢进去的瓶子,在一瞬间经历了数个形态的物质变化,最后破碎成无数的尘埃。
【日志编号-430】
我们系统性地整理了一下现有的研究成果,可以肯定的是异化区内涌动的是一种我们尚未了解的力量,它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也不清楚。
可很多事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就这么糟糕地突然出现在了世界上。
就像很多新生儿一样,我想每个人如果能回到降世前,一定会仔细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出生。
与唯物世界的规律不同,异化区内更像是一种唯心世界的规律,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菲尔德博士在尝试是否可以控制这样的“歪曲”,就像古时人们迷信的炼金术一样,我现在的研究目标是看能不能把某个物质在异化区内定向转化成黄金。
我选择的某个“物质”是我的内裤……琼尼一直说我蛮有搞笑艺人的天赋来的。
【日志编号-550】
开会,没完没了的开会,然后便是研究。
我不清楚我有多久没记日志了,每天都忙的要死。
今天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们在以人类能理解的方式系统性地了解这个“突兀”地出现在我们世界上的“歪曲”。
用菲尔德博士的话说,实际上“歪曲”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它一直存在着,只是之前它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直到如今出现了作用,撼动了现实的基石,它才显露了现象。
整个世界的梅尔沃德歪曲值在不断上升,所以才使“歪曲”出现。
我们在研究如何解决这个东西,或者说,使现实“加重”,令构筑现实的基石更加稳固,尽可能地降低梅尔沃德歪曲值,当它无限趋于零时,或许异化区便会彻底消失。
【日志编号-666】
我们在异化区内观测到了什么,似乎是某种具有规律性的“现象”,这是一个崭新的发现,要知道这意味着,在无序的“歪曲”之中,也存在着可以控制的规律。
菲尔德博士说“歪曲”可能不仅仅存在于现实之中,它更像是一种维度上的扩张,无论你身处什么样的现实,都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他把这个核心的“歪曲”定义为【垠空】。
其义大概……是无垠的天空?
听说菲尔德博士年轻时一直想当宇航员来的,但因为身体素质不过关,只能含泪离去,可能这也是他执念的体现。
他提出了一系列系统的认知。
菲尔德博士认为所有的“现实”都处于【垠空】辐射范围内,只是处于的“高度”不同。
就像一块坚冰在太阳之下暴晒,越是靠近光源的坚冰,也就是现实,融化的越快,崩溃的越快。
不对,不应该以快慢来这样形容,应该说被融化、被歪曲的程度更深。
我们的现实所处的“高度”应该离光源很远,远到我们的现实有着一系列可认知的物理法则,这些条条框框使我们的现实越发坚固,而现在我们现实的“高度”在上升,或许理性的世界将会崩溃……
但往好了想,这样的“歪曲”可能只是引发一些超自然现象,还有一些什么超能力者之类的,想一想,这样的世界还蛮炫酷的。
不开玩笑了。
梅尔沃德歪曲值还在持续上升,这样下去,我们的世界迟早会出现崩溃,我们需要想办法拯救这个世界,至少做到预防,做到令我们不会那么惨痛地接受这一切。
菲尔德博士将提议上报至了最高指令,指令通过。
我们将进行“上升”,提升区域内的“高度”,试着观测“光源”。
【日志编号-???】
这是一个错误。
这是一极为愚蠢的错误,我们不该这么做的。
有什么东西从【垠空】里爬了出来,可能它甚至不是东西,只是某个契机,某个……“歪曲”的契机。
一个研究员接触到了它,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些,也可能在意识到这一切时,他本身便被“歪曲”了,它变成了疯狂的怪物,血肉不断地增殖,锋利的尖爪破开血肉,如同梦魇的妖魔般。
安全警卫对其开火,但依旧无效,它的生长极为迅速,面对强烈的枪火,它生长出了坚固的鳞甲,血肉的强度近乎不死……这是完全违反生物学的力量。
但这就是现实,因为现实已经被“歪曲”了,梅尔沃德歪曲值在不断地上升,被物理法则禁锢的世界得到了自由,所以这些纷乱的、本该出现在噩梦之中的梦魇,也纷纷爬出了梦境。
我把自己锁在宿舍里,写下了这些,外面的枪声还在响,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活下去……总之我要记下这些。
【日志编号-???】
当我醒来时,看到的第一张脸是雷扎,这个家伙一脸贱笑地对我说欢迎回来。
可我真希望我没能醒过来,如果死在那一天该多好,这样我的噩梦也就终结在了那里。
听雷扎的话说,当他把我从废墟里挖出来时,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胸腔往下的身体都被碾成了血污。
我本来没救了,但我是研究的主要成员之一,为了我脑海里的知识,这些人把我救了过来,还为我造了一套金属义肢。
坏消息是我失去了我的下半身,好消息是我现在能一脚踹碎混凝土。
雷扎还说他特意为我添加了一些设备,比如可以将我身体废液变成水刀射出去的某装置……
我知道他是在试着逗我开心,因为琼尼也死了。
事故发生时,她在场。
【日志编号-???】
灾难还在继续,那个如同梦魇般的怪物没有被杀死,在追猎的途中,它还在不断地“进化”,或者说被“歪曲”,它变得越发可怕,到了最后乃至抛弃了血肉之躯,变成精神体般的怪物。
死亡人数不断上涨……这是我们的错误,我每天都在自责。
我……我想我可能不会再继续写日志了。
【日志编号-???】
我有多久没记日志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些重要的事,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打开这个日志了。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几个年头了?我有些记不清,总之从当年的错误开始,那个怪物便一直在扩张,它展现出了可怕的模因污染,为了应对这个怪物的力量,我们的研究项目也转变为了对抗它。
逆模因与禁绝合金的项目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也得益于这些成果,我成为了最高指令的一员,负责这座六号堡垒。
我有过回到废墟那里,寻找异化区,但遗憾,我找不到它,梅尔沃德歪曲值在近些年已经逐步稳定了起来,但与我们现实原本的数值来看,依旧高出了不少。
也因为这样的变化,现在正有一个完全违反物理法则的怪物在我们的世界里肆虐,也因为歪曲的现实,我们才得以制造出这些完全违反定律的武器,逆模因、禁绝合金……
为了能更好的服务于这项伟大的事业,最高指令命令我们将在不久后接受逆模因手术,我们会遗忘干扰我们判断的记忆,悲伤或欢乐,总之没有用的都忘掉。
我欣然接受了这一切,或许这会让我对于“错误”的自责感能减轻一些。
我想我会忘记琼尼,但我会留着我们的合影。
【日志编号-???】
我们战败了,准确说从来没赢过。
逆模因武器投入使用过,确实使我们抢回了些许的阵地,但也令这个世界变得满目疮痍。
幸存的人中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声音,他们认为那个怪物是真正的神明,它正带着所有人荣升天国。
确实……
这是实话,很多被那怪物同化的人都拥有着短暂的自我,他们的意识变成了精神体,完全脱离了物质的躯骸,这就像物质的升华,完成进化成了另一个更为伟大的存在。
我猜当初的“歪曲”也是这样的,它令我们这懦弱的凡体进行了“上升”,可这样的“上升”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不,也可能“歪曲”是错误的,它出现了些许的偏差,令人类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垠空】,这一切的起源……
我也曾返回过最初事故发生的地方,但我已经找不到异化区了,随着梅尔沃德歪曲值的稳定,异化区的“歪曲”也逐步稳定成了“现实”。
菲尔德博士今天还给我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他说他无法忍受这一切了,他认为他应该赎罪。
其实这和他无关,当初是最高指令通过了决意,他只是做了身为研究员应该做的,但菲尔德博士说他依旧接受不了这些。
他不承认那怪物是神,也认为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神。
菲尔德将再次犯下一个错误,但他愿意承担这所有的血罪,甘愿变成被人唾弃的疯子。
他要进行复仇……
【日志编号-???】
我见到了菲尔德博士的复仇,他选择了被同化,连带着整个十七号堡垒的幸存者们……
大约二百万人。
它们汇聚成了一团、变成了另一个无比巨大的意识集群,就像那个怪物一样。
化身为怪物。
只是此刻的他们还有着短暂的自我意识,与那个怪物交战在了一起,这是精神层面的战斗,我只能从不断起伏的梅尔沃德歪曲值,来旁观这场战争。
很显然,菲尔德输了,但没想到的是,菲尔德携带着十七号堡垒所有的逆模因武器,以及【终焉回响】,在与其同化时,将这一切引爆。
这是他的作风,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我猜如果他赢了的话,这些逆模因武器会把他这个不可控的怪物杀死,如果他失败了的话,这些武器将用来杀伤敌人。
他说,只有恶魔才能杀死另一头恶魔。
【日志编号-???】
我们赢了,应该算是赢了。
在菲尔德重创了怪物后,我们进行了接连的追击,最后利用十三号堡垒完全地囚禁住了它。
这是一场惨胜,敌人尚未被杀死,余波仍在世间扩散。
幸运的是战争中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幸存的堡垒将开始重启计划,而我们这些人也将成为守秘者,在这灾难的余波中尝试重启人类文明。
六号堡垒的守秘者名单已经列出,我也在其上,而现在这份任命书就摆在我的桌边,与它一起摆放的还有一张合影,和一把已经上弹的手枪。
在难熬的日子里,我总会拿起那张合影,根据日志文档的提示,合影里的女人是我的爱人,但我已经记不起和她有关的事了。
我活的太久了,身体绝大部分已经被替换成了机械,相识的朋友也一个又一个的死去,活的最久的雷扎也死了,听说他是自杀的,虽然这个人大大咧咧,但梦魇一直紧随着他,也紧随着我。
我在想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彻底结束我这该死的一生,我的脑壳没有经过改造,只要扣下扳机就能结束这一切。
但我又有些不忍,倒不是怕死,我只是觉得我不该这样死去,我是这场灾难的见证者,我应该活下去,直到偿还罪孽的那一刻。
【日志编号>
新的时代将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兴建了纪念碑,来纪念这些死去的人们,而我也按照着最高指令的意图,销毁了所有和那个怪物有关的资料,为了方便称呼,我们把那个怪物命名为不可言述者。
按照指令,我的日志文档也归属于销毁范围内的,只要我按下删除键,这些东西都将消失。
或许是私心,还是说别的,我不想这样,我希望这个日志文档能留下来,它记录了这糟糕的历史……但我又不能违背最高指令的命令。
在最高指令解散前夕,我向着最高指令提出了保存的想法,我本以为他们会否决,结果他们同意了。
大概他们也不希望,曾经的过去,就这样毁灭于岁月之中,它应该留下些许的痕迹,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设计了一个逆模因保护措施,一个房间,用来存放这一切,记录这个“错误”。
这既符合了销毁指令,也令其留存了下来。
所以差不多,这应该就是最后一篇日志了,在几小时后我将进行最后的改造,遗忘掉这些无关的一切,把自己变成工具,进行着文明的延续。
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总结的话了……但我思考了很久,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什么。
这会是崭新的世界,原有的物理法则因梅尔沃德歪曲值的上升,会出现些许的偏差,说不定这个世界上会出现更多稀奇古怪的发明,也得益于这些,更多违反常识的东西会出现,这需要人类慢慢适应。
如果一定要说些什么的话,我想>
那么……很高兴,很高兴你能看到这,崭新的人类们,虽然离开这个房间,你们便会将这一切遗忘,但至少,至少仍有人曾短暂地记起这一切。
这旧日的牺牲与……荣光。
【六号堡垒负责人,垃迪法兹】
第六卷 永不遗忘
序幕 局外人
英尔维格历932年。
怒涛之角军港。
“冬天要来了……又过去了一年啊。”
伊芙紧靠在车窗边上,望着远处阴郁铅灰的云层,感受着晚秋的微凉。
她叹息着时间的飞逝,但遗憾的是无论怎么叹息也改变不了这些,所以她把视线转回了报纸上,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大约是在三个月前,高卢纳洛的舰队袭击了棱冰湾,虽然高卢纳洛方否认这些舰船的归属,但从船体的残骸来看,这确实是来自高卢纳洛的船只。
那一夜的战况极为复杂,高卢纳洛的舰队不止是与棱冰湾交火,似乎还与另一个敌人作战,只是报纸上没有指明另一个敌人是谁。
也因为这些尚不可知的原因,令一切又有了不同的可能性。
世界局势变得激化,无论是维京诸国,还是莱茵同盟,都爆发出了战争的呼声,后续的时间里白潮海峡内爆发了多次冲突,双方各有船只沉没,但掀起全面战争的战火仍未被点燃。
英尔维格需要时间,莱茵同盟也需要时间,据渔夫们说,白潮海峡已经完全封锁了起来,那里布满巨大的铁甲船,几乎要填满海峡。
然后,就在双方再也难以克制,全面战争将要完全爆发时,这一切又再度僵持了下来,令怒火充盈的人们,不得不停下思考。
只因为……
伊芙想着,看向了报纸的头版头条,整个页面只有寥寥数段文字,以及一个模糊的黑白照。
报纸上印刷着一个狰狞诡异的类人型机械,它浑身冒着蒸汽,手里握持着巨型炮管,这是需要马车才能拖动的武器,但就这么被轻易地握在手中,最为重要的是,在它身后的武器架上还有更多类似的武器,并且这具诡异的机械正行走在旧敦灵的街头。
伊芙很清楚这是什么,来自永动之泵的战争机器,第三代原罪甲胄。
它将妖魔血肉的占比率降到最低,令整体强度与机动性大打折扣,但它也是目前仅有的,可以进行量产,且不会对驾驶者与周围人造成严重侵蚀的甲胄。
也因为三代甲胄的突然出现,令即将爆发的战争又停滞了好一阵,莱茵同盟们的舰队蓄势待发,却因为这个尚不知晓强度的机械再度沉默。
每个人都需要重新思考一下,面对这样的英尔维格他们是否要继续战斗。
英尔维格的军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进行了一次阅兵,三代甲胄便是其中的主角,这些新式的战争机器具,可携带众多沉重的武器,并且有着一定的机动性,谁也不清楚它们会在战场上进行多么惨烈的杀戮。
三代甲胄们不仅震慑了敌人,还震慑了许多自己人,绝大部分贵族们是第一次知晓英尔维格还存在这样的东西,也因为这些因素,铂金宫比以往热闹了太多。
当然,伊芙很清楚三代甲胄可不止是令战争延缓下来的理由,它确实很诡异与强大,但总是会有不畏猛虎的幼鹿。
真正令战争暂时延缓下来的是散布在诸国之中的筑国者们,在洛伦佐从寂海归来后,一份加密电报便发送给了他们,经过短暂的协定,这一次的“重启”将被延缓,但给洛伦佐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实际上情况要比这更糟,按照洛伦佐的话,这一次说不定全人类都要玩完了。”
亚瑟揉了揉眼睛,只过了短短几个月,他显得要比之前苍老太多了。
“我以为……这些情报我不该知道的。”
伊芙的心情与他是同样的沉重,同时她的心中也有着困惑。
“其实你该知道的。之前我一直想将你保护在精致的鸟笼里,结果这一切变得越来越离谱……何不放你自由呢?既然无法教会你舞蹈,倒不如教你持枪。”亚瑟说。
伊芙放下了报纸,“你是想把我当成接班人吗?”
“这可不行,”亚瑟摇了摇头,“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想坐上我的位置,还是需要正常的晋升的。我已经想好让谁接替我了。”
亚瑟说着看向了车厢的另一旁,这列列车上,不止他们这些乘客。
车厢微微摇晃,武装列车行驶在荒凉的大地上,笔直向前。
这是一片无人区,向着四处看去,难以察觉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武装列车孤独地前进着。
但车厢内还算不上孤独,伊芙的对面就坐着亚瑟,老家伙眼神沉重,时不时地拿起杯子,抿一口咖啡,在过道的另一边则坐着梅林与阿比盖尔,这两位重要的科研人员也在列车上。
按照净除机关条例,为了避免被斩首,他们几个本不该同时出现在一起的,更不要说是同一个载具上,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们不得不一同前往。
在列车的其他座位上,也坐满了安保的士兵,只是他们和寻常的净除机关士兵有所不同,他们每个人都身穿厚重的大衣,其下安插着防弹的钢板,手中握着武器与尖刀,面容隐藏在了厚重的防毒面具下。
伴随着呼吸,车厢内响起沉重的滤器声。
不仅如此,更为深沉的呼吸声在车窗外响起,一重重的水蒸气涌过,在玻璃上留下细密的水珠,但很快又被狂风拖离。
原罪甲胄们保持着待机状态,安静地半跪在前方的车厢中,他们携带着各式武器,宛如沉默的军团。
伊芙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内心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忍不住地在车厢内扫动着,余光注视着清道夫们。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些家伙,但仔细回忆一下,这似乎是伊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在白天见到这些清道夫们。
他们几乎不曾言语,沟通全靠手势,也不曾摘下面具,似乎所有的清道夫都长这一个样子,保持着绝对的隐秘,将所有与自我有关的信息封闭。
然后目光落下更后方,那是些更为特殊的乘客们。
亚瑟看着这些特殊的乘客,继续说道。
“没有人是永生不死的,总会需要一个接班人。”
视线的余光瞥到了车厢最后排的座位,亚瑟似乎是看到了谁,无奈地笑了笑,“当然,也可能有例外,我就觉得像他那样的坏人,至少能活个几百岁。”
伊芙也试着看向那个坐在最后方的家伙,但他处于伊芙视角的盲区,从她的位置看去,只能隐约地看到那些靠在边上的剑袋,还有枪械。
这个家伙全副武装,仿佛是要参加某场即将爆发决战,他不清楚这一切会在何时开始,那么只能让自己时刻武装。
据说从寂海回来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么窝在自己的事务所里一动不动,要么就带满武器,走入黑夜之中。
呼噜声渐起,伊芙移开了目光,顺着亚瑟的视线看去,找到了他话语所指的人。
“你是说,她是他的接班人吗?”
“用奥斯卡的话说,是这样的,”亚瑟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靠着车窗呼呼大睡的家伙,“他说他一生都把精力投入写作之中,结果混得需要黑帮来帮他出版书籍,从故事中的世界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老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亲人,没有子嗣,就连朋友也没几个。”
亚瑟长叹了口气,好像能看穿他笑脸下的悲凉。
“他是一个糟糕的作家,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