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蓁蓁少时）（1/2）

赐婚的消息出来， 齐云澜心中稍安。

他想，到了这一步，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变故了。

可他近日总是心神难宁， 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事。

直到次年年中， 边境生变，他才猛地想起来，上一世早在三年前，南爻和西雩就已经来犯了。

那一战，无比艰险。

阆王重伤，太子中毒，北阆差一点就覆灭。

而这一世大约是因没有了沈凌，这场战事才延后了几年。

且与上一世不同的是， 这一次阆王府有了少主。

卫蓁从三岁开始习武，五岁后正式入阆王府训练，十二岁开始学习卫家枪，十四岁出师，十五岁得到了半块阆军令。

战事起的这一年， 卫蓁已是熟读兵书， 卫家枪也学到了第十二式。

所以她上战场， 好像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但起初， 所有人都是不放心的。

然到了国家危难之时，大义就大过了私情。

最开始与上一世一样，阆王与朝中武将分别前往南爻西雩， 没多久， 阆王在南爻重伤的消息传来， 而这时， 西雩边境危。

太子连夜点兵，支援西雩，卫蓁同日带阆军赴南爻。

临行前，二人在宫门口碰上面。

他们身着铠甲，各自握着圣旨，坐在马背上遥遥望了眼。

时间紧迫，来不及道别。

太子紧紧攥着马绳，看着一身铠甲的姑娘，很想去夺回她手上的圣旨，将她关在东宫保护起来。

她那么娇气的，怎么上得了战场。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她是县主，是阆王府少主，就如他是太子一样，肩上担负着黎民百姓。

保护北阆，是他们的责任。

“保重！”

最后，太子只扬声道了两个字。

卫蓁拉着缰绳，朝他一笑：“保重。”

马蹄声起，二人各自奔向大军，背对而驰，却也是并肩作战。

第一次，十六岁的卫蓁死于这一年；

第二次，十六岁的卫蓁获得了新生；

而这一次，十六岁的卫蓁，在爱中长大，接受着最好的教导，聪颖果敢，文武双全。

盛安十七年，冬，南爻接连传来三次捷报，西雩亦是接连传回捷报。

盛安十八年，夏，卫家少主以身犯险赢得最终的胜利，但她却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苏晚棠只寻回她的玉簪。

这一次，因卫蓁五岁正式入阆王府训练，苏晚棠也很早就跟在了她的身边。

盛安十八年，夏，太子击退西雩，却身中蛊毒，宋淮闯西雩得到解药，却因过了最好的解毒时间，太子体内留下了余毒。

得知卫蓁坠崖，太子连夜赶往南爻。

彼时，苏牧，苏枕堂，苏晚棠已经轮流寻了一个月。除了那根玉簪，始终未再找到卫蓁半点踪迹。

太子不眠不休的赶路，到南爻这日，已经五日不曾安眠，跟在卫蓁身边的暗卫十八大着胆子在他饭菜里下了迷药，才让他好生沉睡了一日。

太子醒来，十八请罪，他却仿若未闻，只握着那根苏晚棠递给他的玉簪，久久不语。

这些日子以来，他脑海中不停的盘旋着那一句话。

“卫少主坠入悬崖，生死不明……”

很久后，太子闭上眼沉声道：“带路。”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八欲言又止后，起身道：“是。”

县主坠崖至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们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若是县主还活着，不可能毫无踪迹的。

但看着濒临崩溃的太子，她不敢再说任何刺激他的话。

就这样，太子带人在崖底一寸一寸的搜寻，又找了三月。

可依旧无半点线索。

而即便是这样，太子也没有放弃。

苏枕堂怕他有个好歹，忍不住拦路相劝，他推开他，淡声道：“她一定在等孤，孤不能放弃。”

苏枕堂劝不动，其他人亦如此。

宋淮安顿好西雩边境后续事宜赶了过来，看着形容狼狈，憔悴不已的太子，心痛如绞：“殿下……”

褚昴抗獾淡的看着他：“阿兄，你也要阻我？”

宋淮身子一僵，半晌后，往后退了一步。

作为臣子，他该以太子身体为重。

作为阿兄，他说不出让他放弃的话。

“我陪你找。”

如此又过了一月，他们不仅将崖底找遍了，还将临近几个城镇也都翻了个底朝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现在却连卫蓁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那么大一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齐云澜收到消息后，立在院中望着南爻的方向。

阆王重伤，太子中毒，这些都与上一世重合了，且出入不大。

唯有元瑾县主坠崖，比上一次更加凶险。

那一次有太子大皇子跳下去救人，而这一次没有。

但，上一次她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能。

盛安十八年，冬。

这日，是边城的花灯节。

这座被卫蓁守护过的城，挂满了祈福灯。

褚曷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之上，看着满城的灯光璀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卫蓁的过往，最后的记忆，停留下他们在宫门口的遥遥相望。

早知如此，他还是该拦住她的。

卫蓁蓁这三个字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他无法失去她。

卫蓁蓁，你到底在哪里。

是死，还是活。

太子走了很久后，驻足在一个灯前，看着上头提字「祈求卫少主平安归来」，他不信神佛。

但这一刻，他想，若是有用的话，他愿意用他毕生的福，换她回来。

宋淮不放心褚辏便远远的跟着。

看着灯下那道苍凉的背影，他心酸无比。

乔乔哭的晕厥了几次，执意要来边城，被齐家两位兄长轮流守着，没让她出城。

而她送到边城的信，几乎是一日一封，可他却一封也不敢回。

他们其实都清楚，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人，生还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但没人敢挑明。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那样一个耀眼璀璨的姑娘，难道就真的这么没了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旮绺纭！

宋淮身躯一震，却没敢回头，只是紧紧望着灯下的褚辏看见太子同样僵住后，巨大的惊喜将他淹没，这不是幻听！

短暂的沉寂后，太子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片灯火中，女子身着淡紫色狐裘披风，袅袅而来。

太子瞳孔微震，却久久不动。

又是他的幻觉吗？

这是第多少次了。

“阿兄，我又看见她了。”

宋淮眼眶微红，却并未答，默默退到了街边。

太子站在那里，看着她越走越近。

哪怕是幻觉，也是好的。

至少，能看见她。

淡紫色身影携着熟悉的香气扑进太子的怀里，哽咽着唤他：“旮绺纾我回来了。”

褚赉读算逗螅伸手环抱住她。

这一次的幻觉，好像很真。

他紧紧搂住她，将下巴搭在她肩上，贪婪的感受属于她的气息，甚至不想再清醒。

而不知不觉间，街上突然多了很多人。

苏枕堂，苏晚棠，阆军几位将领，还有十八个暗卫。

他们都是得到城门口传来的消息后飞快而来，在看到那双紧紧相拥的人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也就是他们的到来，让褚曛沼诓炀醯搅瞬欢跃。

他的下巴仍旧搭在那瘦弱的肩上，只是轻轻抬眸时，看见了他们眼中的欣喜若狂。

以往，他们没有出现在他的幻象里。

太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他仍不敢往那处去想，甚至都不敢抽身去好好看她。

最后，他喉头轻动：“卫蓁蓁，你是真的吗？”

怀里的人拥得他更紧了：“我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

紧跟着，一道少年音突兀的传来：“姐姐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

太子循声望去，见是一位他未曾见过的漂亮少年郎。

他能从口音分辨出对方是东汝人，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云海水滴，东汝皇室。

太子怔了怔，他口中的姐姐是谁？

东汝皇室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怀里的人是真是假。

他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谁？”

太子看似问的是少年，却又像是在问怀里的人。

半年了，他始终没有她任何线索，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到他的身边，这不是幻象，又是什么。

少年歪头想了想，道：“我叫苏寻，寻找的寻。”

听闻北阆殿下一直在寻找姐姐，这样不离不弃的感情值得纪念一下。

他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

宋淮亦是。

他到底是想隐藏身份，还是想表明身份。

东汝太子名东方苏。

整个东汝，除了他谁敢化名「苏」。

褚瓴⒉辉谝馑是谁，他只是想确定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与东汝太子未曾蒙面，他不会出现在他的幻象里。

所以，这不是幻象，她是真的。

“卫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