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2)
郑咏雪和时谣性情很投的来,一路送她们到学校门口,看到车子,才准备回去,时谣抱着郑咏雪的胳膊不让她走,郑咏雪没办法,任由她拉着。
时冉看着俩人闹,又看了看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蓝尚。
蓝尚远远看到郑咏雪时,目光闪烁,走近了等了一会儿,才张口催了催,他出来时已经跟阿姨确定可以开始做饭,现在回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说着,郑咏雪的肚子就很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于是一行人顺理成章地一起回了陆黎的家,阿姨好像提前知道有人要来一样,多做了好几道菜,蓝尚也没有走,等到他们都吃完,蓝尚去给时谣辅导数学,郑咏雪没事情做,跟着时冉待了一会儿。
“我失恋了,就今天中午。”
时冉很纳闷儿,郑咏雪什么时候恋了,她一点都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就是失恋?
“班长那个人,他真的很奇怪,中午的时候,吴彻没敢在食堂吃饭就跑了回去,结果代楠发现,班长竟然从食堂里带了一份饭给吴彻,”郑咏雪有些懊恼,“我也不是觉得班长就不能对吴彻这种人好,毕竟是个人可能都多少有点怜悯之心,我也想理解为班长为人太好了,对谁都不会太凶。”
“可是……冉冉你知道吗,”郑咏雪看着时冉,“我不能接受班长每天在没有吴彻的群里说几句他的不好,然后转头私底下又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也太戏精了,完全没必要的,他要是就站在吴彻那边,我也敬佩他是一条汉子,但不能这么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
时冉拍拍她的肩膀:“早点知道就能及时止损了,慧慧说得对,我们这种瞬时眼光不好的人,恋爱就要慎重。”
郑咏雪只沮丧了一会儿,就立刻打起精神来,环顾一周,看着时冉:“陆老板怎么回事,都不见人影的。”
时冉摇摇头:“他去忙了。”
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也不是很高,需要独处,郑咏雪不再添麻烦,走出房间,跑去书房找时谣。
终于得了一会儿清净,时冉可以自己好好想念一会儿陆黎了。
陆老板这个人真的很神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信任她对自己的情绪管理,信任她的思考和决策,总是鼓励她自己做出决定,一点没有那种“霸道总裁”式打压女性尊严的情况。
可是陆老板出了事情,又一点不让她知道。
时冉轻轻叹气,果然以前是太过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么?她以前从没有想要每天都见到一个人,甚至忙起事情来,可以一整天都不看手机,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想念是这么重的心头事。
重到,只要脑海中出现那个名字,就会不自觉地叹气。
自己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打开门一看,才发现郑咏雪和蓝尚就数学的一个逻辑问题展开了争论。
当然,蓝尚看起来有些委屈但眼睛都在闪着光,郑咏雪战斗力很强却不野蛮。
被有理有据地纠正了错误以后,蓝尚看着郑咏雪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不对劲到郑咏雪自己都发现了……
本来非常有逻辑和底气的争辩,随着那放着光一样的眼神慢慢弱了下来,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非常小的气声,郑咏雪避开蓝尚的目光,无辜地看看地板,看看时谣,又翻着自己手上的书,然后一溜烟儿跑到厨房帮阿姨洗碗去了。
蓝尚看着她的背影,表情真是喜欢到了极点的样子。
时谣愣在原地,讷讷地:“我又一边学习一边吃狗粮了?”
时冉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好羡慕,她和陆黎大概也有一段这样的时光么?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全都不记得了。
吵闹的地点又从书房转移到了厨房,本来很腼腆谨慎的蓝尚,好像成了一个学生时代的男孩子,追逐着郑咏雪,兴奋地讨论着幼稚的中学数学题。
他追逐,郑咏雪就躲开,两个人玩着游戏一样的乐此不疲。
时冉睡不着,也没有陆黎的任何消息。
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阿姨刚擦完桌子,时冉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阿姨,您还记得之前我和陆黎小时候住的地方么?您之前认识我们的时候,我们住在哪里?”
问完以后,她不仅得到了一个地址,还得到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时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朝阿姨道谢,下楼打车往过去。
这些,应该都是陆黎安排的吧。
从他带自己来这个家开始的第一天,从阿姨暗示她认识他们的第一天,就是在给她机会自己去看一看吧?
车子从他们所在的市区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是一片已经发展得很好的郊区,还成立了旅游新村的样子,家家户户办起了农家院来招待客人,路上说话和打招呼的人都很淳朴,街坊邻里都很熟悉。
这里的生活和一百公里以外他们的生活,像是两个世界。
而曾经,她和陆黎在这里,生活了很单纯舒服的一段时间。
时冉看着门牌号往里走,几乎是没什么障碍地找到了这间两层的小房子。
与其他崭新的,和谐地刷着统一颜色油漆的房子不同,这里很破旧,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时冉站在门口的时候,隔壁在外面坐着大牌的几个老人看着她窃窃私语。
瞧着她准备走进去,才好心提醒:“人死了,是凶宅,这个房子主人都没回来过,也不卖的。”
时冉一愣,走过去,看着老人,指着破败的小楼:“奶奶,这里之前是不是住着一家姓骆的人家?”
“知识分子,高材生的,是博士的。”老奶奶一边出牌,一边给时冉说着,“想不开跳楼了,妻子也跳了,留下两个正在上学的娃娃。”
时冉心一揪:“两个么?”
老奶奶刚想确认,旁边的大爷就纠正她:“不是两个,是一个,那一个女娃娃不是他们家的,是另一家的。”
老奶奶想了想,才给时冉摆摆手:“留下一个娃娃,两个娃娃后来都找不见人了。”
老爷爷瞥了时冉一眼:“你不要去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里有闹鬼的,没见人,门上一夜之间就干净了。”
时冉冲着老爷爷木讷地点头,又跟老奶奶道谢以后,就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走。
她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房间里面并不像她想的破旧,甚至打开大门,里面竟然非常干净整洁。
一层有两间卧室,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二层是书房,有一个又高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和她的专业相关的书籍和文献。
书架旁边是两张很大的桌子,时冉在陈旧发黄的桌垫下面,看到一张《承诺书》,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放学你一定要来接我回家哦”,下面有两个手指印,第一个手指印上粗糙地写着她的名字,而第二个手指印上,名字是骆原。
那就是陆黎的本名吧。
时冉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如果之前的那些年,她给陆黎一个机会,至少是一个不排斥的姿态,让陆黎可以能开得了口,带她来这里看看,那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然而重生一次,就算是知道一切,她回来了,也没有积极主动地去了解这些。在猜到和陆黎有更遥远的过去的时候,她本该去主动寻找的。
如果这一次,陆黎一去不回了呢?如果这一次,就再也没有重来了呢?
时冉攥着钥匙,忽然觉得很难过,她一直都可以对陆黎更好一点的,那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她没做。
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在二楼找到了两间小一点的屋子,其中一间是难得的与其他房间风格完全不符的,时冉走进去,看到那些凌乱着摆在桌子上的小册子和凳子上的小裙子,大概……这是唯一一间保持了原貌的房间吧。
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时冉才起身去到隔壁,是属于陆黎的干净清冷的风格,甚至还有最近有人住过的痕迹。
桌子上有好几本日记本,时冉看着封皮上记录的时间,大概是从骆教授出事的那一年开始,就没有后续了。
父母双亡,从这个小村子里走出去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吃没吃过苦,时冉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也不知道。
如果她是陆黎,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已经有了那样崭新的人生,就用那个身份继续下去新的生活,所有的过去都埋葬,都忘记。可是陆黎偏不,他带着巨大的风险回来,要复仇,还要她。
而他不在的时候,养父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开始做事了。聪明如他,一定知道自己要得到这些,会失去什么。
时冉下到一层,看到一面镜子,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作为陆黎的那个战友,她一次助攻都没有提供过,甚至这种时候,能做的唯一的事情,竟然只是乖乖地等待。
待到时间已经很晚,蓝尚都开始打电话找她,不给蓝尚人为增添磨难,时冉没多停留,就打车回去了。
本来以为睡了很久,结果一觉醒来,看了眼时间,发现只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再看到空空如也的信息栏,陆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时冉终于觉得有些崩溃。
想了又想,给陆黎发了信息。
她很想他,想知道一切情况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想知道陆黎此时此刻是不是很烦恼,而这一份烦恼,她能不能帮忙分担……
正想起床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时冉就接到消息。
尚启阳和时渭闹翻了,要解除婚姻,情况也很狗血,捉奸在床。
这个电话还是欧慧梅给她打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母亲出于什么理由,还好意思给她打电话求助,甚至欧慧梅本该知道时冉也不能做什么,可是仍然要打,大概真是急病乱投医了。
在欧慧梅恐慌甚至带着哭腔的描述中,时冉知道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不知道尚启阳为什么大晚上突然来找时渭,但他确实突然来了。找不到人,又打不通电话,联系到了时渭以前的同学,打电话过去问了几个都没有消息以后,尚启阳意外知道了程谌这个名字,然后就觉得怎么想怎么耳熟。
开车的时候猛地想起和时渭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闯进来的那个男孩子,试探着多问了时渭同学几句话,知道了原来时渭和那个人之间还有一段故事。
然后尚启阳要到地址,驱车到了程谌的家。
他没想到自己会面临那样的一幕,他已经订婚的未婚妻,在和他发生了一点争吵以后,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气他不接,就和男同学去喝酒,然后做出了这种过分的事情。
气急攻心,尚启阳当场把衣着不整的时渭拉上了车,一路拉进了时家的大门,拽着她把她丢到地上,又当着时百亿的面,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巴掌。
欧慧梅描述完,哭着求时冉:“你跟尚启阳关系也不错吧,你们年龄都相仿,替你姐姐说句话,她只是一时被那个男人迷惑了,也可能是酒里下药了。”
对于欧慧梅说的话,时冉只信一半,还是尚启阳做的那一半。
至于时渭,在和尚启阳确定关系了以后,大概可能会老实一阵子,但如果说她和程谌直接彻底地断了关系,程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他们第一次吃饭,程谌找进来的那天,分明是不想断绝关系,后来时渭去了隔壁包房,怎么用几句话就解决了他的?
大约是答应他依然保持关系,程谌才会暂时先被稳住。
后来那个晚上程谌突然跑来找她,也是吵了架,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见她没有一点要帮忙的反应,欧慧梅突然冷酷地:“你是不是也认识那个程谌,要是尚启阳知道你早知情,还瞒着他,你说会怎么样?你对你姐姐这么冷漠,就一点都不怕?”
时冉真的就笑了。
“欧慧梅,你真的很有意思,和尚启阳订婚的人不是我,出轨的人也不是我,被捉奸的人依然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怕?”时冉听到自己的声音,阴冷又恐怖,“倒是我很想问问你,干了那么多亏心事,你怕不怕?”
被直接喊了名字,欧慧梅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刚想怒斥时冉,听到她后面的话,声音终于带了些恐惧:“你在胡说什么?!”
“林云芝,”时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照片,笑着问欧慧梅,“听到这个名字,你怕不怕?”
照片是她从那个“承诺书”底下拿出来的,一个年轻女人,笑得很甜美,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背面是娟秀的字体。
“林云芝和小冉,摄于小冉四岁生日。生日快乐,妈妈爱你。”
欧慧梅久久没说话,时冉冷笑:“看看你自己的婚姻,再看看你的女儿,最后瞧瞧你为之连道德都不要了的丈夫,你们今天的一切,都是活该,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