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漱了口后,看着屏风后那八仙桌上正在进食的人影。

“我今日要同闺房女儿家们出去逛布料金钗铺子,小药圣也要跟着我们去?我给你置办些发钗?”

话落半晌,传来剧烈咳嗽,凇王恨不得一记眼刀飞过来,“大可不必。”

凇王是先皇之子,其继承了母妃美貌,生得眉清目秀,平日里在民间着发冠玉钗时极易被人认成女扮男装的女儿家。

为了更好隐瞒这女人毒病,凇王咬碎了牙,不得不假意承认自己女儿身。

不过也有好处,这女人不跟自己唱反调,与自己说话时轻轻柔柔,不敢轻易得罪自己。

“谁要跟你们去,”淞王撇过头,高声唤着随身小童:“灵童子,我们走,逛东市药铺去。”

贺玉姝“诶”了声,起身转跑过屏风,伸手挡在他面前。

他明明比自己小几岁,倒是比自己还高。

仰头瞧他,贺玉姝眼底狡黠,“小药圣最近不是在找一味丹书草呀?”

一提“丹书草”凇王眼睛霎时晶亮,脱口而出:“在哪!”

见鱼儿上钩,贺玉姝卖关子,“我可送给你,那是我名下一药铺子镇店之宝,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赠与你。”

鱼儿上钩,贺玉姝仰着脖子,“你悄悄我去个地方,我就把这个药给你。”

“快说,何事!”与医者而言药便是黍米。

面前的女人抿唇,眼底笑意滢滢,她凑近了,鼻息间是沁人心脾香味。

贺玉姝朱唇开合:“带我悄悄去衡阳楼。”

“你这个女人疯了。”凇王不由得睁大双眼,惊觉自个儿声音过大,忙压低声音,“沈国公如今把贺府围了起来,就这药铺外头不知多少看着呢。你想走哪去!”

他在心头给这个女人病症又加了一条,痴心妄想。

凇王脸一下跨了,心里想也没想便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你会易容。”贺玉姝断定道,“皆时我会支开伺候丫鬟,我们就离开一柱香时间。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带我出去,到时候你的药就是苦死我也闷头喝下去。”

一个眉眼俊俏、衣着锦绣郎君跨入衡阳楼。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绯色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

这女子身影倩丽,身段窈窕在二楼临近坊街窗户坐下。

隔壁围起帷幕,里头传来女子讨论声。

那日贺怀卢从沈国公府抱着贺玉姝出来的事儿,长安城怕是都知晓了。满京闺女都看着她的笑话。

一个女子不屑道,“她贺玉姝不过是仗着死去兄长与沈国公有些交情,才貌有几何?”

有人附和这个女子,“就是,嫁过去又有什么用,据说她性子不堪,且被退过婚,爱慕沈国公女子众多,她总会有被赶出一日。”

女子之间恶毒起来没有男子什么事,凇王看好戏,提醒着身边人,不忘火上浇油,“夫人姐姐,她们说你坏话诶。”

贺玉姝抿了一口清酒,抬眸盯了对立而坐的人,“就你话多。”

而后她慢慢放下杯盏,起身去。

里头巴结女声响了一半,“那许家阿姐,您父亲乃三朝元老……”

贺玉姝抬臂推开,嚣张跨步进去。

看着突闯进来的女人,里头闺秀们吓得惊叫一声,呵斥,“哪来的疯女人,还不滚出去。”

这女人落落大方立在门口,目光一一瞧过去,清冽婉转声又傲慢,“凭你们想嫁给裴云祁?也配?”

想到裴云祁那个爱使背后手段的人,也不知是否这些人话语惹恼自己,贺玉姝眸光冰冷,“你们若想当那劳什子沈国公夫人,就回去杀了自己兄长,可行?”

话毕,四下寂静。

后头有人踉踉跄跄道,“沈……沈国公爷。”

楼口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为首挺立那人不正是昨夜那只“夜猫”。

贺玉姝如犯了错被当场逮住,颔首退了两步。

一瞬,贺玉姝面色讪讪,随即也不知自己错哪,为何要躲?

随即挺起头,环顾四下心想今日怕是等不到自己要等的人了。

满楼人瞧着那嚣张身形窈窕女子慢慢往楼口去。

偏楼口还站着那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贺玉姝憋得满脸通红。

身着鸦青色广陵锦袍的男子主动上前两步,大手自然牵住慌乱的女子。

裴云祁含笑声道,“谁大庭广众议论我夫人,气着了我夫人,我可哄不好。”

言语虽是温和,可使人不寒而栗。

手被他握住,热源让她心头回暖些br/>

“放开我。”入了厢房,贺玉姝扒着一直牢牢握住自己的手。

心头烦闷,逮着这始作俑者数落,“若不是你,我今日怎么怎会这么难堪。”

裴云祁语调带着笑意,桌上有早已备好糕点,牵着人坐下,他拿了一块糕点递在她嘴边,好言好语哄着,“是是是,我的错,姝儿莫气莫气。”

贺玉姝瞥过头。

他将糕点放回原处道:“莫等了,那人不会来了。”

她猛得扭头回来。

“裴云祁,你!”贺玉姝气结,死死瞪着他。渐渐眼眶湿润,为何,他总是阴魂不散。

不忍看她模样,心疼。

裴云祁凑过去温和吻了吻她额头,“姝儿,我昨儿不是说过会与你去找晏兄,决不食言。”

滑落两三滴泪珠被他轻柔吻去,“姝儿,云祁哥哥其实未骗过你的。怎么会舍得骗你呢。”

他在心口沉沉叹气,话语苍凉无力。

贺玉姝闭了眼无动于衷,将府里大哥贺怀卢嘱咐自己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终又一次随了裴云祁。

小药圣倒是说得不错,夫人姐姐,这沈国公啊狡猾至极,自我认识他以来,除了我师父还没人斗得过他。

不过,是实话,他如今权力正盛,连圣上都站在他这一方,普天之下,又有谁斗得过权势呢?

贺玉姝忿忿推开他,严肃认真,“若是明日就离开长安,我就随你走。”

面前人温和儒雅,眉眼俊俏,一口应下,“好,姝儿去哪,云祁哥哥便跟你去哪。”

纸鸢飞得再高,线头始终在人手中。

裴云祁在朝堂搅弄风云经年,到头来,那细细的线不还是心甘情愿交到这个什么也不知晓得小娘子手中。

可她从未关心自己,沈国公也使上了苦肉计,抬起自己右臂,可怜道:“姝儿,我手疼。”

贺玉姝一瞥,衣袖处正淌着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小娇娘》

施烟自十三岁被萧家家主带回府。

无名无份,本该在萧府夹着尾巴过日子,偏颇得家主喜爱。

纵容得她知书达礼、温婉娴静样样不沾,刁蛮跋扈、恃宠而骄无师自通。

萧家家主二十又五,清风明月的人物。却熬死两任未婚妻,从萧府遮白布抬出去的女子早已数不清。

又听说,萧家家主自娘胎落下病根,孱弱气息,恐活不长久。

施烟蹬鼻子上脸,娇着细软声:“人人都说大公子活不久,烟儿便想,趁公子还没死就多攒些银子,以不至于您死后烟儿被人欺了去。”

等她及笄礼后,每每施烟软着筋骨,扶着腰下榻,恶狠道:“是谁乱传家主无能、活不长久谣言,若是让我逮住定撕了其人的嘴!”

萧家家主眸似深潭,修长手指撩起佳人乌丝。

神色温润看着她窘迫样,笑骂:“偏你要听外人言,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