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 03涅(1/2)
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气味。包围着他的,是漫天大火,周遭的景物都被扭曲的火舌撕咬着,咬得支离破碎。天上下着大雨,火势却丝毫没有减退。船体剧烈地摇晃着,人们惊慌地四处逃窜,一切都陷入了令人崩溃的混乱。
无处可逃。无处可逃。
不止是身体,还有灵魂。
雪村冲到甲板上,一头扎进雨幕里。
身上的剑道服破了一条大口,从背脊到腰际,皮肤上还残留着人鱼的蹼爪留下的温度。明明该是冷的,此时却在发着烫。连雨水也冲不掉那种辛辣的、疼痛的、甘甜的灼烧之意,混合着血液的粘稠感,一直延至羞于启齿的部位。
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在雨幕之中扬起头,深深吸了几口气。身体被猛地撞了一下,一个人倒在他的脚畔,脖颈出是咬噬与撕裂的可怖痕迹。他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趔趄。濒死的人眼睛仍圆睁着,手勾曲着,犹如抓紧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脚踝,“雪村君……救命……人鱼……”
“近藤君!”他扶起身下之人,而对方却浑身一阵抽搐,脖子一歪,未瞑目的双眼已然失去了焦距,映着窜跳的火光,好像灵堂里两盏被风吹破的白纸灯笼。
他的手抖了抖,退后了几步,却一眼看到了从舱门里拖到自己脚下的长长血迹,还带着些许纠缠成一缕缕的黑色水草。
是的,真的失控了!失控了!那是人鱼的报复!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如此震耳欲聋,盖过了天际雷雨的鸣。
“只有你能救我们,千叶!它不会伤害你!控制住它!”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抵达他的耳中。那是他的父亲的嘶喊。
“父亲大人!”他回应道,循声望去,看见他的父亲正站在船舱的二层。他似乎受了一些伤,捂着自己的腹部,然而衣服上却沁透了一大片蓝色的液体――他认得,那是人鱼的血液。
属于阿修罗的鲜血。
心头骤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那扇黑黝黝的舱门,里面隐隐约约地晃动着幽魂似的一个影子,犹如纠缠他的梦魇。他望着那儿,心想,这一切就似乎是注定的。一个劫数,一个轮回。他与人鱼的相遇,似乎是遵循着宿命的指示。会走到这样一步,他早有预感了。
像是感召他的预感般的,那个影子从黑暗里由远及近地呈现出轮廓来。
光还没有照亮他的梦魇全身时,雪村就看清了那一双冷而凌厉的黑眼睛。他与他对视着,既感到了海水的寒冷,又体会到还弥留在他身上的灼热。就在昨夜,甚至是片刻之前,他们互相拥抱着,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彼此将温度烙入对方的身体里,好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爱人。
而此刻,雨幕犹如一道铁筑的城墙,横亘在他们之间,空气里充斥着肃杀的血腥气息。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好像是世间最最遥远的路途。
“雪……村……”
黑影低低的沉鸣着,声音凝聚着他名字的音节。
他从船舱里缓慢地游弋出来,阴影从他身上褪去,火光照亮了他的面目。
人鱼的长尾拖在身后,血洗的鳞片在火光中散发着熠熠的紫红色泽,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戮的杀人者的利刃。不,不是如同,而是事实。
雪村抬起眼皮望向他的上身,苍白的皮肤上血迹斑斑,是红色的,人类的鲜血。人鱼的背脊上嵌着一边武士刀,他分辨出来那是属于他父亲的。
那双曾深情地注视着他的黑色眼睛,此刻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只在与他目光交错时,眼底涌起一丝温情。人鱼的爱意,对于他,太奢侈,也太珍贵了。好像被钉在砧板上,剥皮去骨,鲜血淋漓,却仍旧难以舍弃的刀刃切肤般的爱。
可是这爱,在他们犯下的罪孽与全船人性命的代价面前,又有什么资格再被提及呢?
他也是罪人的一员。该赎罪的。
“阿修罗……”
张开嘴,吐出的声音似乎不是自己的。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看到夜幕中的黑影仿佛是向自己压来,变得愈来愈近,愈来愈大。他在他的面前那样渺小,那样卑微,宛如参拜海神的渔民。他那样爱着他的人鱼,而对方给予他的最深刻的回报,却如同将他淹没在海浪里,深深地吞进去。
只是,怕玷污了。
他跪了下去,仿佛在神的面前赎罪的信徒。
白色的剑道服被雨水沁透了,下摆粘附在甲板上。他的手在雨水里白得像浮尸,身下积成一滩的雨水倒映着他彷徨而绝望的脸,狼狈不堪。
“您是大海的神明……我怎能冒犯您呢?我不该的……”他低着头,颤抖的声音从喉头里溢出来,“我恳求您放过这艘船上的人吧,就当我从未遇见过您……”
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大脑一片混乱。
鱼尾拖曳的声音近了,更近了,而他却不敢抬起头看一眼自己的爱人。
他命中的阿修罗。
他的目光所及尽是地上东倒西歪的尸体,那些双手染满了人鱼鲜血的同伴,一个一个得到了报应。
他还没有,也许不会有。从阿修罗的眼神里他就明白了,即使杀掉全船的人作为报复,他也会留下自己的性命。因为他将他视作了配偶,视作了爱人。
父亲的求助又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幸存者此起彼伏的哭号,与背负的使命感一并压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令他双臂发软。上方的阴影犹如梦魇降临,人鱼的蹼爪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抬起了他的下巴,将他从甲板上拖拽起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双映着火光的黑眼睛,追逐着他失神涣散的目光。
少年歪倒在环住他的臂弯间,望着自己的人鱼。在那一刹那,滚烫的眼泪似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却又倒流回去,在人鱼低下头吻住他时,整个世界模糊一片。
“结束了,阿修罗。我们在一起……”
他喃喃的低语着,颤抖抬起手去,摸索到那把嵌入阿修罗背脊的武士刀的刀柄,猛地将它捅得更深了,直到刀刃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他和他的人鱼联结一体。
并没有什么痛楚,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远去了,唯有阿修罗怀抱着他的感觉是真实的。身体变得很轻盈,仿佛是飞向空中,又沉沉地向下坠去,坠入了温暖的海水里。
“啊……”
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犹如溺水之人,从梦境中艰难地醒来。全身汗涔涔,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叫他感到十分难受。
天色已经亮了。太阳的光辉从舱室里小小的圆窗透进来,照在他对面庞之上。他盯着空气中飘散的小小尘埃发了一小会儿呆,才感觉到刺眼。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恍惚看见几只海鸥从天空中掠过去,同时,大脑里某个地方突然跳了一下。
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从混沌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又转瞬即逝,他试图爪子它们,却紧紧捕捞到一点儿碎片。他只能依稀想起漫天的火光,周围肆横的血色,还有夜色中那个紫尾人鱼的身影。其余的一切,都是错乱而模糊的,无从分辨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这个梦境。它一直在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徘徊着,好像在与他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当他努力想要看清它时,它却藏匿在不为人知之处,当他迷迷糊糊做着梦的时候,它又不期然地跳了出来。
太奇怪了。这梦如此纠缠不休,执着地要融入他的生命里,告诉他这是他曾真实经历过的事,却又无迹可寻。
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无缥缈。
梦中那条紫尾的人鱼,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他们捕捉到的、关押在底舱里的人鱼,没有一条是与他梦中的影子能够对上号的。
你会什么时候出现呢……
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探向虚空。纤长的手指渗透了光,指缝里溢出明艳的红色。像是血。也许是阳光过于耀眼了,眼角竟发起痛,好似要流出泪来雪村千叶,你相信轮回吗?
在现世的你自己,并不是完整的你自己,你还没遇见你命中的另一半灵魂。你的梦境来源于你往生的执念,那是另一个你自己在试图告诉你什么,我的孩子。你终会遵循冥冥之中命运的轨迹,踏上一条不归的道路。
别被宿命困住。你的罪,已经赎清了。
巫女苍老的声音在记忆里如是说。
什么意思?他收紧了手指,闭上眼,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汗湿了的背心脱下来。少年瘦削单薄的身体暴露在眼光下,散发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雪村君!快出来,我们又用共振声呐捕到了一条人鱼!”
舱室外传来同伴急切的声音,门却保持着礼节,只咚咚敲了三声。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迅速穿好防水服,套上雨靴,雪村推开门向外冲去。水手们聚集在船头,正围观着从水面抬起来的打捞机,他走近那,看见渔网被吊起来,水哗啦啦地往下漏。心忽然间一阵砰砰乱跳,他睁大眼睛分辨着渔网里那条鱼尾的颜色――从网眼里露出来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银白色鱼鳞,仿佛镶嵌着钻石的轻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是紫色的。惊艳之余,心脏又从嗓子眼回落到它原来的位置。
他掏出裤兜里的相机,颇为冷静而熟练地记录着这条新来者的模样。它的鱼尾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人鱼都要长,上身的皮肤也格外白皙,银光笼罩着周身,看上去好像一尊用冰雕成的艺术品,而不似活的生灵。
真美啊……
这大概是一条品种特殊的人鱼吧。他的身上会有父亲他们所需要提取的那种血清吗?
他这些想着,却听见渔网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雪村!”
专心纪录的雪城千叶不由为之一怔,船上也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人鱼在叫他的名字?他不可置信地走近了几步,愕然地望向渔网之内。一双修长的手臂从洞眼里抻出来,抓着渔网旁的尼龙线,将头颅极力地探出来。然后,他看见了一张十分俊美的欧洲青年的脸。湿漉漉的发丝下,一双星辰似的极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那眼神里所含的急切与讶异仿佛在暗示着,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愣在当场,只听见人鱼清晰的用日语发出了一声惊呼:“雪村,我是德萨罗,我们见过的!”
这次他真的被惊呆了。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就在他失神之时,渔网已被吊杆甩到了甲板上,他还来不及上前去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自称为“德萨罗”的银尾人鱼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船上安置人鱼的舱室。
接着,他的父亲与几个医学博士便走了进去,关上了舱门。
他依靠在船舷边上,转过身望向此时平静的大海,大脑一片混乱。夕阳已逐渐沉入海平面,晚霞染红了深蓝的海水,红得好像他梦境中的烈火与鲜血。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心里清晰的预感这样告诉他。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他从心神不宁的混乱中拽回了现实。他侧过头去,冲身后的青年扬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那是船上的二副,也是他父亲得力助手,近藤羽织,他大学时的好友。
近藤慢悠悠地走到他身侧,将手中的烟头扔进大海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啊,不知道战争和实验计划什么时候能停止……我都开眼厌恶这种生活了。”
“厌恶?”雪村千叶轻轻地反问道,他垂下眼皮,有些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我以为你对这个研究项目充满热情,对参与战争也是。”
近藤看着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飘渺的小岛,手犹疑着搭在身旁青年的肩膀上。隔着衣料能轻易的摸到骨头的肩膀,纤柔的骨骼轮廓,像个女孩子,却是个武士家族的继承人,此刻更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然而,他没有真正看见那些鲜血淋漓的真相。假如看到了,这个善良的青年必定会因此而痛苦无比。
也许这就是他的上司,雪村的父亲,一直不让他的儿子涉足计划核心的原因。但是,迟早,雪村会触碰到那些连他都难以接受的黑暗与残酷。
“等美军从那座岛离开,下一次休战的时候,我们就离开吧。千叶。”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唤着并不恰当的称呼。近藤羽织一时间感到有些尴尬。
雪村愣了一愣,望着他的同窗好友,感到有些茫然,“去哪?”他停顿了一下,笑了一笑,“我们的未来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
“可是……”
船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抓住它!抓住那只人鱼!”
“别让它跑了!”
雪村千叶惊讶地向骚动处望去,只见几个实验人员被撞得跌倒在甲板上,一道银亮的影子划破了昏暗的夜色,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扎入了海水之中。
“德萨罗……”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拔腿追到船舷边上,朝海水里望去。银尾人鱼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然而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他意外地发现离船不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波痕,它们在围绕着某一点一栋着,好像是一群迁徙的海豚。
可他知道,那不是什么海豚。那是一群人鱼――它们被用浮标放置在一千米之外的声呐吸引了过来。
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动,一股强烈而莫名的情感忽然从心底升腾而起,令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就好像他的梦魇在黑夜里降临的前兆。
但是某种不好的直觉又隐隐约约地从他心间滋长出来,一个声音呐喊着――
别靠近了,雪村千叶,别再重蹈覆辙了,远远地避开吧……
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才能强忍住跳进海里,朝那个方向游去的冲动。
“千叶,你过来。”父亲的召唤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雪村千叶像个木偶那样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父亲走入一扇舱室的门。
室内是黑暗的,舱室中心的茶桌上摆着一件纯白的剑道服,一把他常吹奏的竹笛,还有一盆凉水,散发着一股热塑的消毒药液的气味。他本能地对这种味道感到恐惧,腿脚瑟缩着,向后趔趄了一步,背脊却贴上了禁闭的舱门。
无路可退。
父亲高瘦的身影,被烛光射在墙上,变得无比庞大,叫他感到窒息,却连张大嘴,深呼吸一口也不敢――因为那没有经过父亲的允许。
“把衣服脱掉,那这盆睡把自己洗干净。”他听见父亲命令着。他向他招了招手,在桌边盘腿坐下,脱下放水的外套,里面黑色的和服,将下摆一丝不苟地掖进褪腿下,然后望着木然的他,质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怎么还不动手?就像是第一次逼着他杀人,一模一样的口吻。
他的手指动了一动,挪到自己的领口,把拉链拉到了底,连着背心一并褪到地上,从脚下松散成一团的衣服里迈步出来吗,一丝不挂的来到父亲的面前。少年清瘦的背脊在低温中微微发抖,低着头,将药液从头浇下。水珠沿着颈部弯曲的曲线滴落下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只低垂脖子饮水的幼小白鹭,羽毛湿透了,显得既狼狈又弱不禁风。
真一眯起眼打量着自己过分孱弱的儿子,就仿佛打量一个不那么满意的货物。不成器的小东西,懦弱,善良,隐忍,在一个上层武士的家族里简直不能被容忍――
但至少,他现在有一点儿用处了。作为迷惑人鱼的诱饵,他再适合不过了。因为目前他们得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是,雄性人鱼不与雌性人鱼进行交配,却喜欢漂亮的人类男孩,靠与他们交合而达到细胞感染后同化,完成繁衍的目的。
接受了人鱼细胞的人类,体质会发生异变,拥有比原本大得多的力气,身体敏捷度,视力、听觉等等感官都会得到明显提升,也许还有获得其它的异能,只是仅靠他们手中唯一的与人鱼交配后的一名人类的相关记录,无从得知更多。
而那名人类,因为种种外在与内在的原因,已经死去,使他们无法再继续对他的观察。
此后他们挑选了数名男孩,尝试让他们与雄性人鱼进行结合,但也许是人鱼们非常挑剔,又或者是因为环境导致身体的不适应,没有一例是成功的。
但是,他在自己儿子的身上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当尝试将用儿子汗液制作的挥发气味剂撒到人鱼的水箱里,那些早已萎顿不堪的人鱼们便像服用了兴奋剂一样,在水箱里亢奋地乱撞。无疑他的儿子对人鱼具有非常特别的吸引力,是一个极佳的获取人鱼力量的媒介体。
声呐所吸引来的人鱼群中,有那么一两只非常强大的家伙,它们发出的声波与他们的记录仪产生了剧烈的共振,这足以证明着它们的存在。
他的儿子,也许将会成为家族大家骄傲,一个无与伦比的异能者,一位所向披靡的战士。
雪村困惑地望着火光中父亲脸上变幻的表情,他发现他的严重散发这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就好像因什么感到欣喜若狂。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进行着怎样疯狂的妄想,也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被放上砧板的牺牲品。
他只是笔直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像,连身上的水也不动手去擦,等待着父亲的下一个指令。
“过来,站近一点,我的儿子。”
父亲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于这种近乎陌生的接触,使他禁不住浑身一紧,被拉近到茶几边,跪了下来。当父亲那双隔着金丝眼镜的眼睛对手他的视线时,他的呼吸几乎要戛然而止。他感到父亲带着手套的手按在自己的背脊上,就像做手术的医生接触到他的身体,冰冷的、探寻的、甚至是带着某种残忍的意味。
恐惧从脊椎一直蔓延到心脏。
“告诉我,雪村千叶,你愿意为家族使命奉献所有吗?”父亲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仿佛并不是询问,而是质问与命令。而答案,是一早就被注定了的。
毫无疑问的,他机械地点了点头,声音却清晰坚决,“是!”
就像条件反射。从能开口说话的那一天起,他就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个词,如同那些幕府时代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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