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出书版番外01 五年之后(1/2)

亚特兰蒂斯第七十个世纪的八十五年,人鱼战争已经过去了五年,在人类世界则过去了五十年。

达文希的下落与生死,始终是我深藏的心结,一种挥之不去的内疚感萦绕在我的心头。

在这一年,我终于实施了偷偷溜出通道的计划。在雪村和一个与他依旧保持联系的人类朋友的帮助下,我查到了五十年前参与人鱼站在的海军们的记录资料,得知了达文希的下落。他竟然幸运地从海中死里逃生,回到了军队中,并在获得了一定的补偿后退役。资料库里关于他的最后一条信息显示他去了南美,在亚马逊河口附近的一座观测站里孤独的工作(记录显示他患上了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我握紧了手中久违的笔,笔尖在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中停顿了一下,换了一行,写下一排字:

阿伽雷斯,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向母巢发誓,只要能按照这个本子上所记录的地址,去偷偷探查一下达文希是否安然无恙,我便立刻回到你的身边。我无法确定他在五十年以后是否还留在那儿,甚至是否活着,今时今日他无疑已经步入耄耋之年,也许就这样怀着痛苦的记忆度过了一生。

作为我曾经的挚友,不管他是否认得我,我都有足够的理由去寻找与看望他一眼。

你能理解我的对吗,阿伽雷斯?

我将写下这句话的下半截撕下来,放进快艇上的一个空酒瓶里,用,酒塞封好口,丢进滚滚的海浪里。然后我收起日记本,放满了快艇的速度,望着酒瓶逐渐被大海的波浪吞没。尽管阿伽雷斯收到我的漂流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仍然感觉安心了不少。

视线随着成群划过天际的海鸥散向遥远的海平线,耳闻一声一声空灵的鸟鸣,大自然的安静使难以言喻的孤单感仿佛海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促使难以压抑的思念与情潮从我心底一点一点泛上来,好像沁入骨髓里般的浓烈,叫人感到难以呼吸。

这是怎么了?

才从亚特兰蒂斯出来不过四天,用那儿的时间计数,大大概十个小时而已,我就开始想念阿伽雷斯了。想念他蛊惑似的低鸣,想念他温柔的爱抚与每次缠绵后残余的温度。我望着波澜起伏的海面有些失神,好像下一刻,一道熟悉的黑影就要从睡眠之下冒出来似的。我让雪村替我打了招呼,不知道阿伽雷斯是否会最初通道,是否会对我的不告而别感到勃然大怒。

不过小别胜新婚,短暂的分开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我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感觉了,也很久没有回到与亚特兰蒂斯截然不同的地球表面来了。

在夜幕降临时分,我驶进了附近的一条河口。

河道两岸丛林茂密连绵,在夜色中犹如黑压压的云霾笼罩在周围,风一吹便沙沙作响。这人人烟罕至,我的快艇也是从附近的一座灯塔边找来的。它呗丢弃在那儿,而船主不知所踪。

我猜想也许它就属于或曾属于达尔希,他在过去的岁月中,也许就像我此刻这样,独自驶进这片水域。他拿着DV与日记本(我在日记本的前半部分看见了一些类似于葡萄牙或者西班牙语的笔迹0,记录下他在这里的足迹与所见所闻,闲时喝喝酒,夜里累了,便躺在这艘快艇上,随波逐流,望着夜空,听着丛林里的鱼鸟虫鸣。

似乎这样的生活并不那么糟糕,至少这是我作为生物系的学生时曾向往的生活方式。当然,如果孤独的日子过于漫长,我是决然难以忍受的。

我近乎发呆的静静心想着,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漂向了另一个方向。

假如我是在这种处境下遇见阿伽雷斯,以这样一种孤独的旅人的身份,会怎么样呢?我们也许将不会经历那么多磕磕绊绊的波折,没有阴谋,没有纳粹,没有战争,只是在热带雨林的河流中偶尔相遇,恍如梦境。我用笔与镜头将我的人鱼的模样留住,而他则跟随着我的船,陪伴着我度过我漫长而孤单的旅程,好像泰戈尔的某些诗篇中所描绘的邂逅但是,阿伽雷斯可不会像我想的那么安分。

我敢肯定他一定能把我想象里的邂逅变成一个恐怖故事,因为他多半会趁着夜黑风高干出些邪恶的事情来,让我在丛林里无路可逃。这个老色魔。

想到这个,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连忙晃了晃头,收回自己脱缰的臆想。坐起身来,我将目光洒向河流那如浓墨般深沉的水面,心中返回阿伽雷斯身边的念头好像波痕似的起起伏伏。也许是时候回去了,德萨罗,下次再找机会出来吧。总有机会的。

这样暗示着自己,我再次发动了马达,调转船头,打算驶出这条河口。在这里下水实在不太安全,谁能保证这片水域之中没有什么凶猛的水中怪兽,例如凯门鳄之类的呢。

可就在马达声哒哒地响起的同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人声。我立刻停止拉栓的手,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在下一秒又听见了一声更为清晰的呼唤。我心中一紧,转头四望。

“救命,救命,有人吗!”听的出来那是英文,被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喊出来的。紧接着,我又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喊叫声。他们明显是听到了我发动马达的声音,而在向我求救。在这片荒芜人烟的丛林里,这两个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意外。

“嘿,等等,我马上就来!”我立即回应道。

“我们在这儿,快把船开过来,求你了!”那男人喊得更大声了。

我调转船头,循声开去。声音是从河岸旁的一处密林里传来的,开进浓郁的林间阴影里时,我发现这片林子被涨潮的河水淹没了一半,本该是河岸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水中迷宫。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我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瑟瑟缩缩的悬在一颗大树上,他们的几米开外是一艘翻了的船,船尾像是遭到什么重击似的变了形。在这种环境下只有两种可能会让船变成这个样子:一,船不小心撞上了树;二、船遭到了大鳄鱼或者大河马的袭击。看他们的样子,是在因畏惧而远离水,或者,水里的危险。

“你们怎么了?”我伏下身体,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地绕过树林向他们开去。

“这里有鳄鱼!请你快点儿过来好吗!我们会死在这儿的!”女人的声音都吓得变了调。两个人在黑暗中睁大眼期盼地望着我,身体颤抖。我该庆幸他们看不清我的模样,否则他们一定会同样害怕我。

“别害怕,镇定一点。”我朝他们所在的那棵树缓慢地靠近过去,就在距离他们只有两米多的时候,我被一团浮起的类似树藤或水草一类的东西挡住了去路。我连忙操起身旁的船桨拨开那团水里的物体,然而即刻我被水里的情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竟然是一具被啃咬的七零八碎的无头尸体。

“见鬼!”我大叫起来,一屁股坐回船里,头顶却黑影一闪,那男人抓着女人从树上猛地朝船上跳了下来,激得船身猛烈地左右摇晃起来,我几乎因此跌下水去,幸好堪堪扶住了船边。女人缩在船头不敢动弹,男人惊恐地望着四周,跑到船尾就去找马达的拉拴:“快离开这儿,那条大鳄鱼把我们的同伴全吃了!全吃了……它就在附近。”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看清那个男人长着一张我分外熟悉的面孔,这令我一下子瞠目结舌地愣在那儿,震惊地喃喃念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达――文――希!”

这该是多么巧合,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我竟然在这里恰巧把达文希给救了!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一次赎过的机会吗?

但立即,我又意识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达文希不可能还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为了确认这种想法,我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定睛望着他的脸。按照时间来算,他也算是达文希的儿子。女人的年纪则比较大,也许是他的母亲。天哪!

“哗啦啦――”

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我难以形容心中的惊愕与欣喜。可没时间容我吃惊,一阵由远及近的水声直朝我们的船逼袭而来,我和达文希同时抓紧了拉栓,猛地一抽。船头艰难地朝我来时的方向折返,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船身便砰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好像遭到了重锤的击打,往左一歪,我整个人一下子飞栽进了水里!

该死的!

跌进水里的那一刻,一道三棱新形状的水痕闪电般地朝我直直逼来。我立即展开双翅,冲出水面抱住了附近一棵大树的树干,余光瞥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我身下掠过,那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险些咬到我的双翅尖端。我急忙紧抱住树干,扭头却看见快艇随着一阵马达声急匆匆地朝远处逝去,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嘿!”我爬上树干大喊了一声,意识到他们大概是被鳄鱼与我的样子吓坏了,因此顺从了求生的本能。这没什么奇怪的,情有可原,如果换做是我,在遭受了鳄鱼可怕的袭击之后,大概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保命逃走。我叹了口气。惊愕与郁闷依次掠过心头之后,心底接踵而来的却是一种释然。因为这一次我至少确认了达文希还有后人,他的后半生还不算太悲惨。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安排的偿还与弥补。我的心结终于能够放下了。比起这个,眼下的困难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只大鳄鱼就能把我困在这儿成为它的猎物吗?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头望了望水面。一道足有四五米长的黑影正静静地蛰伏在死黑的水面上,灯泡大小的幽绿眼睛闪烁着饥饿的光芒,一动不动地窥视着我。

虽然知道它现在咬不到我,我的心底还是不由渗出了一丝丝凉意,感到毛骨悚然。假如这儿只有这一条大鳄鱼还算好办,我可以跳下水去跟它拼速度,我相信我能够把它远远甩在身后。但是如果这里有几条或者上十条,我的处境可就不那么乐观了。

也许我该等到天亮,这里的水也许会退潮……

这样思考的时刻,仿佛是老天爷有意与我开玩笑似的,天际忽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轰隆一声,没隔上几分钟,豆大的雨滴就透过了树叶的罅隙,夹杂成噩运的气息,纷纷落在我的身上。

“可恶!”我禁不住骂出声来,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正在此时,水中又浮现出几道巨大的黑影来,好像嗅到了血腥味的秃鹫般绕着树根盘亘。它们在等待着水涨潮到我所在的高度后,一拥而上把我撕咬成碎片。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快地离开这片丛林,靠近河道,这里迷宫般的地形将会限制我游泳的速度,容易遭受到鳄鱼们的夹击。我这样思考着,小心翼翼地顺着蜿蜒交错的树干,像一只猴子似的在林间穿行,往河道外靠近,只是我的身手远没有那么敏捷,也许比喻成一只浣熊更合适。

我盯着水面挪移身体,步履艰难,如走钢丝,生怕自己一个踩空就掉进鳄鱼们的血盆大口里。没想到亚特兰蒂斯除了那里的王者几乎所向披靡的我,回到了地球之上,还会沦落成一只被围困的猎物,实在讽刺。

我只希望能靠自己尽快摆脱这种境地,别让阿伽雷斯知道,否则他就会像一个严父那样绝不容我有第二次机会独自外出。

沿着树干穿林而过,随着雨势越来越大,我也终于靠近了河道附近。水面此时离我的脚面更近了,假如不是身下的树干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护栏,水中尾随而来的鳄鱼一跃而起便足以咬掉我的下半身。但随着水越涨越高,它们吃到我已经不是难事。我提防着树干间那些较大的空隙,攀到离河道最近的那根延伸出来的树干之上,寻找着一个好位置跳下水。水流此时变得湍急起来,这是件好事。

我必须得跳的离鳄鱼们尽可能的远,然后顺水游向大海,到了海里,鳄鱼们就难以追上我的速度了。

折下附近的一根树干,我踩在身旁的树身上使树叶猛烈地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将树干用力掷向了水面。趁着鳄鱼们的扑袭搅得水波四起,我好像一只逃生的树蛙般从林间猛地跃出,扎进了滚滚波流之中,身上立即传来了逼近的水声。

我没有回头,身体一个扑腾,展开双翅像射出的弓弦那般冲向大海,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弧线,很快就顺着河流冲到了通往大海的宽阔河口,经过一道水色由深变浅的分界线后,水流开始变得平缓起来,泥沙随汇入大海的水稀释散开。心知鳄鱼们无法在更深的海域中生存,游出一段距离之后,我的神经放松下来,回头望了望。

可就是瞬间,令我汗毛骤然竖立的是,一股水痕竟然急追在我身后,不偏不倚地朝我冲了过来,已经逼得近在咫尺!

我大叫了一声,想要展开双翅却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死神般的黑影已掀开水面扑到我的身前,隐约我似乎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

在下意识向后缩去的一瞬间,我的身体被牢牢的挟住了。然而没有什么筋骨折裂的剧痛,没有什么骇人的利齿,笼罩住我的是一个伟岸的怀抱,散发着熟悉的令人迷恋的香气。粗韧有力的鱼尾托住我的臀部,带着我游向更广阔的海域,将危险的河口远远甩在身后。

“阿伽雷斯……”我下意识地呼喊了一声,手攀上他精健起伏的背脊。腰被收得紧紧的,我的头贴着那心脏通通狂跳的胸膛,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深嗅了一口他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就好像灵魂回归体壳,婴儿回到母体,几日压抑的思念终于奔流入海,找到了方向。

不知被阿伽雷斯拥着游出了多远,河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抵达了另一片浅水湾,海水颜色由深入浅,清可见底,底下布满细密的白色沙砾,热带浅海典型的红树林轻柔地拂过我们的身体,大大小小的礁石也多了起来,仿佛一座微型的城区。我四处张望,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烟,整座岛屿寂寂无声,夜雾霭霭,犹如围绕着一层神秘的帷帐。

我们似乎来到了一片无人岛的附近。在亚特兰蒂斯,阿伽雷斯也常常带我单独去那些没什么人鱼踏足的海域,让我们共度美好的二人(鱼)世界,可是回到地球表面,在我们“新婚”之后还是头一次。

仿佛是步向婚床似的,阿伽雷斯将我打横抱起来,穿梭过犹如帘帐般交织的红树林,将我放在一块礁石之上。他趴在我的上方,一双幽亮的眼睛在星空之下俯视着我,我忽然觉得他的神情跟那条鳄鱼有点儿类似,差点笑出声来,但我知道阿伽雷斯也许生着闷气。

我讨好似的咬了咬他薄薄的“生鱼片”耳朵,被他宽阔的蹼爪一下子捧住了后脑勺,湿润的舌头游过我的脸颊,将我重重地舔了一大口。然后他近乎惩罚似的咬住了我的锁骨,又从我的锁骨挪到肩头和腰间,又恶狠狠地朝屁股和大腿挪去,似乎打算在我的全身都留下齿痕,打上他的烙印,那尖锐的獠牙轻轻碾磨着我的皮肉,弄得我又痛又痒。

“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阿伽雷斯?”

在他“凶猛”的攻击下我连忙求饶,岂料他压根没有就这样原谅我的意思,蹼爪压制着我的身体,就势低下头去在我的屁股蛋上来了一口,这次他下口尤其重,我就感觉像被食人鱼袭击了一样,差点从礁石上窜起来,条件反射地用双腿夹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几乎要被他一口吞掉的屁股蛋。我摸到那个被要出来的牙印,深得要命,我肯定他把我咬破了皮。仅仅靠双手的力量压根没办法阻拦他不管不顾在我的屁股上胡乱啃咬,简直就是一个拿皮带揍小孩子的长辈。

我拗不过这条大鱼的力气,只能服服帖帖地躺在礁石上,任他在我的屁股蛋上发泄火气。就算我们已经算是老夫老妻(当然,妻子是指阿伽雷斯),这样的行为依然令我有些尴尬。这几年在他的身边,我的身体已经重新长成了一个成年男人(鱼)的模样,长胳膊长腿的,被他这样扛着咬屁股,实在太令人……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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