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2)

声哭,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想哭却又不敢,只好用拳头堵住唇发出呜呜的声响,哽咽着抽泣。

如何才能面对?如何才能若无其事地面对?面对她曾经几乎成为他婶婶、他曾经差点就是她侄子的事实?

淡淡的恶心感从心底往喉间上蹿。

她熟练地用拇指和食指压住虎口,让一波波的疼痛冲走它。

时钟嘀嘀嗒嗒,走过哀默,走过荒芜。

白夭夭用手背擦干眼泪,起身到阳台。

祝融还在。

他站在原地,湿衣服贴在身上,脸上头上都是雨水,看到她,眼神亮了亮,抿唇却没有说话。

“进来吧。”她拉开天窗,轻轻说。

声音很细,几乎刚脱口就被雨点打散。

祝融默默翻过铁栏,从楼梯走到白夭夭房间。

他冻得全身已没有知觉,脑子昏昏沉沉,勉勉强强走到温暖的屋子,就开始腿脚发软。

啊啾。他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静静递过来一张面纸。

啊啾。

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白夭夭。

白夭夭……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有没有一丝丝地想我?

眼泪来得太急,来不及低头,就流到脸上,和着雨水,他从她眼中看到自己张皇狼狈的模样。

如同丧家之犬。

他浑身湿答答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有好多话,忽然再也说不出来。

“你先洗一下。”良久,白夭夭开口,“我去找件干净衣服给你。”

“夭夭。”祝融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嗫嚅着低低唤。

白夭夭面无表情转过身:“叫我白老师。”

“白……夭夭。”微微发颤的声音轻不可闻,“我真欢喜,你回来了。”

灼热的水自头顶顺着脸颊流下来,祝融双手捂着眼,站在水龙头下一动不动。

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心也是,似乎半年来第一次欢欣跳动。

为一个小妖的归来。

他站了半个小时,关掉水龙头,用毛巾将身体擦拭干净,换上凭空出现在浴室的干净衣服,轻轻走出去。

白夭夭正伏在桌上写东西。

“在干什么?”祝融立了会儿问。

“写简历。”白夭夭淡淡回答。

祝融迟疑了下,又问:“过了年,你还回学校吗?”

“不了。再好的学生也架不住经常换老师,我做不到对学生负责,不如离开。”白夭夭慢慢说道。

祝融抿抿唇,没再说话。

好久好久,雨渐渐停了。

“你继续当老师吧,我不会再干扰你工作。只是……”祝融低低地说,“白夭夭,我会去B城上大学,到时,你得跟过来。”

白夭夭去S市一家著名培训机构继续当数学老师。

拿到offer后,发现报到时间是次日,她愣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培训机构跟学校正好相反,假期忙,平时闲。

劳碌命的白老师不得不投入到紧张工作中。

忙啊忙啊,忽略了后院那只老鬼。于是,某晚白夭夭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见到一名身穿唐装、黑发长长的古人背对她坐在书桌旁时,尖叫了一声。

墨漓:“……”

墨漓:“你见鬼了?”

夭夭:“……”

夭夭:“你废话了!”

墨漓:“走出国门一趟,你御姐了。”

御姐御姐御姐……白夭夭趔趄一下,差点走光。

“不要穿着古装说这么fashion的话,你不是hold住姐。”白夭夭抹把虚汗,幽幽地说。

墨漓眼冒问号,看白夭夭没有解惑的打算,正正脸色道:“算了,不扯了,我今天来是有要事问你。夭夭,前两天晚上你屋中的学生是祝融吗?”

“是的。”白夭夭跳上床,围着被子坐好,“他有问题?”

“我就该猜到的。”墨漓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叫这个名字,又会用火,怎会跟那人没有关系?”

“你不会说他跟上古神话中的火神祝融有点关系吧?”白夭夭僵硬了,“不会的,他那性格,很明显的叛逆期综合征,绝对正常人类。”

白夭夭语无伦次。

白夭夭不从容了。

她无法想象祝融若真跟上古大神搭上关系的情景。

十年尚且能熬,亿万斯年她只能逃了。

“别紧张,只是猜测。”墨漓被白夭夭的反应逗乐了,“就算真是天上那位下来历劫也无须担忧,他完成劫数正常归位后,不会记得人间事。”

“蒸(真)的?”白夭夭激动得口齿不清。

“煮的。”墨漓反应很快。

白夭夭:“……”

墨漓右手托着下巴,沉吟道:“主要避免不必要的因果。对下凡历劫的大神来说,整个人界只是路过的风景,所谓夫妻、父母、朋友只是风景一隅,他不需要记住,记住了就不再是过客,会产生新的因果。”

白夭夭似懂非懂,但总算确定未来不用上演“越狱”,不禁心情大好。

心情一好,就有精神关注别的。

她眉目飞扬:“哟,老鬼,才发现你离开小槐树了,是不是灭神咒解开了?”

“你能有点悟性吗?”墨漓笑吟吟道。

他广袖一挥,白夭夭顿时发现,槐树虚影又出现在她床前,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一半在屋内,一半延伸到屋外。

“不过是我能像以前一样驱动它了。”墨漓凭空一跃,坐到槐树上,姿态闲适地说,“别看我刚才坐在椅子上,那是假象,实际上,你所在世界的任何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空气。”

槐树像生出双脚,载着墨漓,开始在白夭夭屋里飘荡,从各种东西中穿过,仿若投影。

美丽的投影。

寂寞的投影。

除了她,无人欣赏的投影。

“你寂寞吗?”白夭夭冷不丁冒出句特煽情忧伤的问话。

此言一出,她自个儿觉得屋内温度骤降,冷飕飕。白夭夭不自在地揪揪被子,深觉文艺范儿不适合她。

还在别别扭扭着,就听墨漓朗笑道:“我不寂寞,深爱才寂寞。”

夭夭:“……”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她满头黑线缠绕。

“夭夭,我不爱这个世界,自然不在意这个世界是否能感受到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所有寂寞源于深深喜欢着。”墨漓微微笑着解释。

所有寂寞源于深深喜欢着。

清清淡淡的声音,平平淡淡的话语,却仿佛重锤,狠狠砸上未曾防备的心房。

毫无预警,白夭夭的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自回来后,她常觉得寂寞。

寂寞地看着父母在回忆中慢慢老去,寂寞地看着祝煌有了新的家庭,寂寞地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远去。

她寂寞,因为她深爱着。

白夭夭将脸埋进被子好久,才抬起头:“我懂了。”

“我比较想听‘悟了’这三字。”墨漓摇摇头,一派不甚满意的高师形象。

夭夭:“悟了是俩字。”

“似三非三似二非二。”墨漓拒不承认错误,高深莫测打禅语。

白夭夭刚从伤感中复活,又被这话绕得头晕目眩,本着数学教师对数字的天然敏感,她快速说:“老道,你二点五了,夸张百倍就二百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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