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春嫁(四)(2/2)

青年还是一如既往应了她:“嗯,我在。”他的声音很温柔,却有些哑。姜O隔着盖头轻轻地贴了一下他的唇:“谢欲晚,怎么啦?”

他用头抵住她的头,轻声道:“只是很想小O。”

“我就在你身前也很想吗?”她轻轻抬头,头上的红盖头动了一下,她自己将其扶住,没有掀开的意思很想。”青年停顿了一瞬温柔说道。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谢欲晚的头:“不出去了吗?”

“不出去了。”青年温声道。

外面的吵闹声都已经很远了,姜O大概知道宴席摆在隔壁的小院了。她闻到院子中传来的花香和青年身上一如既往的松雪味。她正了红盖头望向他:“不出去了的话,谢欲晚,你是不是要掀帕子了?”

“是。”虽然是如此说,但他没有直接用玉如意掀,而是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

“小O。”他轻声唤着。

姜O弯眸,如寻常他回应自己一般回应道:“谢欲晚,我在。”

她感觉他牵住她的手僵了一瞬,随后听见青年的笑声好。”他手拿起玉如意,轻轻地掀开了盖头,就那样看见了他的新娘。

姜O也看见了他。

她见了半日的红,望见谢欲晚时,他整个人被喜服裹着却是莹玉一般的白,像是十二月的雪混着三月的春。

她弯眸看着青年,温柔道:“谢欲晚,我们是要喝交杯酒了吗?”她没有唤他别的称谓,只是一声一声唤着‘谢欲晚’。

青年望了她许久,最后从桌上拿了两杯酒:“嗯,要喝交杯酒了。”两个人手交着手,喝下了酒杯中这杯酒。

唇才触碰到,姜O就发现这是梨酒,想来只能是远山寺的另外一坛了。喝完之后,两个人将酒杯放到桌上。

姜O以为谢欲晚还会说一些什么,但他只是开门去端了膳食。姜O的确也半天没吃东西了,待到他坐下之后,她们一起用起来。

他如寻常一般为她夹着菜,姜O咬了一口咽下去:“是橘糖做的吗?有些像,又有些不太像。”

青年又为她夹了一片藕:“寒蝉做的。”

姜O轻声‘呀’了一声:“好像难怪你从前同我说,膳食都是寒蝉教橘糖做的。”是又吃了一片藕之后,姜O才明白自己适才说了什么胡话。她向着青年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双含笑的眸。

姜O咽下去口中的东西,脸陡然红起来。适才她伪装的全部淡定在这一刻全然轰然瓦解。哪有说师父像徒弟的道理

谢欲晚又给她夹了些东西,轻声道:“要去打开窗户吗?”听见这一句,姜O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摇头:“不用。”

直到青年低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姜O才轻声道了一句:“明知故问,谢欲晚,你过分她声音娇娇软软的,和撒娇也差不多。

两个人吃完这顿饭,看着谢欲晚将东西都端出去,姜O突然眨了眨眼睛好像要好像不是好像,应该,可是天还没有黑。她望着屋内的一切,发现其实就是寻常的装饰,只是多了一些喜烛和红字。

还有被褥,被褥和枕头也都是红的,只是同从前不同,枣、桂圆、花生那些并没有铺在上面。姜O眨着眼,想着昨天娘亲给她的小人书――她根本没好意思翻开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想着要不要先换下来。明明这一世也同床共枕过了,可她现在还是好、好紧张。

她到了窗边,想要离那架床远一些,刚走了两步就看见青年回来了。她望着他,见他还是如寻常一般。如若不是适才那个过于紧的拥抱,她可能会以为他没什么波动。她看见他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她怔了一瞬,手轻轻掐紧后面的窗台。

谢欲晚淡淡笑了一声,牵住了她的手。她咽了一口唾沫,又想起娘亲递给他的那个小人书。可是现在好像还没天黑。

还没她余光中发现天好像已经黑了。她被安置在了铜镜前,嗯,铜镜前?她怔了一瞬,然后看见青年俯身为她解开发髻。她坐在凳子上,透过铜镜能够看见青年面上的神情。

温柔地,含着淡淡的笑。

她望着他,青年在抬眸的一瞬间,她同铜镜中的他对视了。这一瞬间,她的头发刚好散下,她不知为何就想起昨日娘亲同她说:“成婚之后头发便要梳起来了,日后就只有夫君能够看见小O散着头发的模样了。”

青年蹲了下来,轻声道:“衣裳是我解开,还是唤晨莲来。”

姜O同他对视之时,楞了一瞬。他似乎就是简单地在询问

她望着他许久之后轻声道:“你来。”

青年的手很好看,解盘口的时候修长的手指轻轻弯在姜O的-胸-前,她心停了一瞬,然后感受到第一个盘口开了。

少女细腻的-锁-骨-被露出来,青年淡淡解着第二个盘口。姜O手轻轻抓紧,然后听见一声轻声的盘口解开的声音。

嫁衣里面并不是只穿了小衣,外面还有一层里衣,但是姜O还是轻咽了一口唾沫。她望着谢欲晚,发现青年手放在了第三颗盘扣上――这是她嫁衣上的最后一个盘口解开了。

她感受到在最后一个盘口解开的一瞬间,青年俯身上来,她已经闭上了眼。随后是嫁衣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配合着外面的月色,姜O觉得自己要如刚才那杯酒一样,被谢欲晚吃-干-抹-净。

许久之后,却只听见了青年温柔的一句:“小O穿了一日的嫁衣,是不是累了。”

她怔了一瞬,抬眸同他的眼神对上。在对视的一瞬间,青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别怕。”

谢欲晚起身将人抱在怀中,轻声道:“累了吗,外面沐浴的水准备好了,我们沐浴了再睡觉好不好?今日出了汗,不沐浴小O会睡得不舒服。好吗?”

姜O感觉自己被哄着,她还在想着适才那一句‘不怕’,她勾住青年修长的脖颈轻声道:“好。”

他将她抱了进去,帮她准备好衣裳之后就自己退出去了。姜O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沐浴完,穿好入睡的衣服出去了,就看见了谢欲晚。

青年一身温热的水汽,也是刚刚模样完的模样。褪去喜服之后,他更像一块莹白的玉和月色映亮的雪。

姜O走上前,扑入青年怀中。

她轻声唤道:“谢欲晚。”

外面天已经全然黑了,隔壁的宾客也应该全都走了。她轻轻地抱住他,将自己送入他怀中,她没有怕她只是害羞。

她被青年拥住,他在她耳边温声道:“累了吗?”

她低低应了一声。

谢欲晚将她带到床边,掀开被子。姜O望着他去吹灭了蜡烛,其实喜烛似乎不应该吹灭的,但是他还是只留了最远的两根。

她到了被子中,看着他向着她走过来。她以为他会掀开被子睡觉,却看见他坐在了床边。她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在担心她‘怕’吗?

“谢欲晚。”她掀了掀被子,轻声唤道。

他轻声道:“不会吵到小O吗?”

姜O一怔,不是什么怕不怕,是怕吵到她,刚刚的蜡烛也是。她摇摇头:“不会的。”谢欲晚进了被子,昏暗的烛火下,他温柔地看着身前的人。明明只要一月未见,他却觉得好久好久了。

他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轻声道:“下次不会再让小O这么累了。”

姜O低声一笑:“还有下次吗?”话音落下,她第一次在青年脸上看见‘迟钝’两个字,似乎一切在昏暗的烛火中都被无限地放慢。她渐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于是顺从心意般亲了亲他的脸:“开玩笑的。”

虽然烛火很黯,但是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谢欲晚同她对视着,突然俯身吻了上去。这个吻开始得很温柔,姜O感觉自己的唇像是被雪裹住,温热的,轻柔的,像是羽毛点在她的唇间。

随后她被撬-开了唇-齿,雪开始纷扬而落,她闭上眼,手轻轻地抓住青年的衣裳。雪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她抓着青年衣裳的手越来越紧。

随着一声呢喃的‘谢欲晚’,一切开始失控。

雪从她的唇齿开始蔓延,格外地温柔和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雪一路落到一片连绵的雪腻上。

细细碎碎,轻轻柔柔却温热的雪,如月光一般挥洒。

在烛光之中,雪从湖落到山,缓慢地,细碎地,全部覆盖。

她抓紧他的衣裳,轻声咬着唇,却听见青年低声的一句:“没事的。”

没事,她可以松开唇。

细碎的呢-喃声从她唇-齿间溢出来,明明雪温柔,很温柔,从湖延绵到山的时候甚至更轻了些。可她还是有些抑制不住,手不断抓紧青年的衣裳。

青年的手指是微凉的,比雪要凉一些,从她的衣衫上划过时,她颤了一瞬。随后她听见了什么声音,很轻,很淡,像是三月早春的光。

她不知道雪到底落了多久,只知道雪一直不住地落,深深浅浅。

烛火轻轻晃荡着,是湖,是山,是水

一株细弱的花生长在雪地之上,冬日的光浅且淡,却还是映亮了那一株花。

风吹过雪原,淡淡的光不住地摇曳,细弱的花陷入一片旷日持久的温柔。

雪落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望眼都是雪白的一片。

那株花被雪一次一次覆盖,随后在一瞬间,在雪落在最高处的山峰的一瞬间――

遇了春

雪最后停了下来。

昏暗摇曳之间,她听见他回应的一声:“小O。”

她望着他,望了许久,就那样将自己望进余生。

嗯,她是小O。

她贴在青年耳边,在颤声之中垂下眸,终于轻声唤了那么一句:“夫君。”

她总是想起从前,那是上一世了。因为宫中的事情,他常常很忙碌,有时一连三月她们都见不着一面。

当他们许久未见,他再从外面回来时。那个她总是忍不住提起裙摆奔去寻他,然后在和他只隔着一扇门时,那个她会脚步一顿,随后停在门外细致地整理好衣裳。

待到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了,那个她才会推开门望向他,最后在他清淡的眸光望过来的一瞬间,故作端正地唤一句‘夫君’。

你看,在时光的缝隙里,是她笨拙的爱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花,那些被压抑着长大的花,不一定都开在万物复苏的春日,可能也开在一片白皑的雪中。

她愿意当他的花。

作者有话说:

春嫁篇结束~

下一个番外是四人组,应该休息一两天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