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贺府人相遇(二) (4)(2/2)

买的肉菜活鸡之类,李海歆卸够自家这几天吃的,剩下的便要赶着牛车往何家堡送。

武睿也要跟去,何氏叫他,“睿哥儿歇着吧。让你爹自己去就成。”

武睿摇头,抹了下额上的细汗,声音粗而沉稳,“没事。不累”

李海歆赶着牛车和武睿两个出了院子,大武媳妇看着远去的牛车,感叹的笑道,“梨花舅舅成亲,倒反过个儿来了。旁人家都是舅舅给外甥子外甥女张罗。他这倒好,现在几个外甥女婿为了他的事儿都快跑断了腿”

何氏也笑,“可不是。梨花姥娘为了他的事儿头发都快愁白了。宜阳县城里成亲早的,象他这个年龄,都快当爷爷呢。”

说着到这儿,撇了一眼西屋,心中一叹,这个,怕是也跟梨花小舅舅学上了。亲事提也不让提一下。

贺府那边儿现下也管不住他了,愈发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到这儿便决定等他明年春闱之后,把他的亲事儿也说上一说>

下一章今天尽量发,可能会晚一点章 三年之后(2)

李海歆自何家堡回来时,已是傍晚,西边天空挂着绚丽晚霞,袅袅炊烟升起,被秋风轻轻一吹,便无声无息的消散在李家院子上空。

一院子妇人都已散去,何氏与春桃正在做晚饭,李薇抱着大姐家的小四喜,坐在杏树下的木塌子上逗乐。这个如今已有八个月大的小丫头,长长的睫毛,乌黑的大眼儿,嫩如豆腐的小脸蛋儿,十分惹人爱。李薇觉得许是自己家女儿多的缘故,习惯了偏疼女儿,这个小丫头的受欢迎程度,隐隐有超过赵瑜的势头。

而且她极乖巧,任谁抱着都不哭闹,这会儿她睁着漆黑的大眼睛,随着李薇手中的一根竹叶子来回的摆动她的小脑袋,惹得李薇逗她一会儿,她便要凑过去在她的小嫩脸儿上啃一口。

年哥儿在春明的带领下,带着虎子和赵瑜去溪边儿野生梨树上摘梨子,已去了多时,此时还未回来。

武睿进了院子,帮着卸了牛车,李海歆去拎水饮牛,他在院中转了转,拿起把扫帚要扫院子。

李薇忙扬声喊,“睿哥儿,院子刚扫过。”

李海歆笑道,“年哥儿在河边带那两个小的玩摘梨子呢,你去瞧瞧,叫他们回吃饭。”

武睿应了声,匆匆出了院子。

李薇抱着四喜去厨房,春桃一边烧着火一边跟何氏说着,“……娘,回去说说春杏,亲事是她自己愿意的,那边的老太太太太早先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儿她又使起小性子来了。”

何氏一边揉面一边唠叨,“我说她她现在可听?现在脾气倒是比春柳还大几分。”说到这儿一抬眼看到李薇抱着四喜到了门口,没好气的向她道,“都是你当年撺掇她做什么生意,现在她手头有了钱儿,硬气得很呢。”

李薇呵呵笑了两声,这是她的错么,即使没她,春杏估摸着也会做这个。不过,她也有些小虚心,当年为了勾春杏读书写字儿,把春杏领上这条胭脂水粉不归路的人不正是她么?

可是转念一想,四姐手中有这几个铺子撑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她性子愈来愈强,吃不得亏,即便是不嫁到武府,嫁到旁人家,没这钱防身,她可不得气死?

再者,依她看,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何氏说春杏生气的起因是,武府老太太应了将武掌柜近些年在安吉州府置买的一处宅子给他们。周荻嫁到安吉后,要在那边儿开铺子,同时也想在那边办个作坊。春杏想着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周荻先用着,让武睿回家说说,结果这才知道那宅子,又武老太太留给那偏房的庶女做嫁妆了。

春杏现在自己手头大大小小五六个铺子,一个铺子一年下来,少则五六百两的赢利,多则一千两。

这还不算周荻嫁到安吉之后在那边儿开的三个铺子呢――虽然是年初才开的,可是安吉州府繁华,听周荻说生意极好,她还要计划再往安吉州周边的几个县城发展呢。

小四姐估摸着也不是仅因为个宅子生气,而是因为武家这事儿办得不体面。又没处使脾气,只好冲着武睿发作了。人前还没什么,人后武睿便存着讨好自己家人的心思呢。

想到这儿便笑笑,劝何氏,“娘,四姐就是使一会性子呗,气撒出来就好了。嘿,这亲事儿是她自己挑的,她还能真舍得把睿哥儿怎么着啊?”

何氏笑瞪她一眼,春桃也笑,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跟何氏道,“娘,梨花也长大了呢。”

李薇嘻嘻笑着,不接春桃的话。自春杏的亲事后,姐姐们都愈来愈八卦了,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避着。

何氏瞪春桃一眼,笑骂她,“你还是操心着小玉吧。整十八岁,往十九岁里去的大姑娘了,挑到什么时候?”

李薇得意的向春桃皱皱鼻子。这个时空男子未及十六岁,女子未及十四岁成亲,称为“先时”,男子二十五岁以上,女子二十岁以上尚成婚,就是“过时”,小玉马上就是“过时的官家小姐”了,也不知道她挑个什么劲儿?

这些年,光大姐给她挑的亲事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算上石头娘给她挑的,估摸着得二十门亲事了。从地主富户到年轻的小官小吏,其中间几个李薇还见过,虽然没有自己家的几个姐夫顺眼儿吧,倒也还不错。

可是她不是挑人家长相,便是挑家业,要么便挑学问。

春桃听何氏提到不玉,脸上也没了笑意,叹了口气,“石头说,她呀再不挑中,就让爹娘做主给她许门亲事。”

正说着,武睿年哥儿领着虎子赵瑜回来了,两个小的手中各抱一只黄澄澄的梨子,笑哈哈的走在前儿,一边啃,一边玩闹。年哥儿手中拎着一篮子还带着枝叶的梨子,与武睿走在最后面儿。

何氏在厨房听到这几人的声音,又跟春桃叹了口气,向外悄悄一指,“我还得愁这个呢。”

李薇悄悄吐了吐舌头,抱着四喜转身往院回院中。

“五姐。”虎子瞧见她,转身从篮子里拿了一只梨子,举着向她跑来。

“小姨。”赵瑜自然不甘落后,也转身去拿梨子,跟在虎子身后跑来。

李薇只好站身子,喊他们,“跑慢点当心摔着”又看向他们手中已啃了一半儿的梨子,“洗过了没有?”

“大舅舅给洗过了”赵瑜抢在虎子前儿,把手中的梨子举得高高的递给她,并大声答话。

李薇颇有些解气的笑了下,伸手接过赵瑜手中的梨子,拍拍他的头,“去和小舅舅洗手洗脸,一会儿吃饭了。”

春桃在厨房里面喊,“瑜儿,怎么不拿梨子给姥爷姥娘吃?”

赵瑜应了一声,又跑去拿梨子。

年哥儿把装梨的篮子放在厨房外的柴架子上,手伸上四喜,“来,我抱抱。”

李薇忙把四喜象塞包袱般塞给他,转身进了厨房。

武睿看着她的背影,十分不解的问,“梨花怎么了?”

年哥儿摇头笑笑。李海歆在堂屋招呼他们,两人便一齐往堂屋走去。

李薇钻进厨房,东扯一下,西扯一下,一副安份不下来的样子。抬头看见她娘拿眼儿瞪她,呵呵笑了下,突然想日间许氏说的话来,“娘,我爹不会真应让春峰春林跟着去咱们庄子里干活儿吧?”

一说这个,何氏的脸儿也沉了下来,一边擦碗,一边道,“难说,你爹一向放不下他们。”

李薇不满的撇撇嘴,“春林还罢了。看样子比春峰懂事些,春峰要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何氏好笑的看着她,“跟春杏学吧你。有本事自己跟你爹说去”

李薇哼了哼,她还真要去说这事儿呢。若说让他们去干个杂活还没什么,可是就老二家那样的人,能只安份干个杂工?当个长工?他们家这些年得了自己家的贴补,过得现在也不算差,没有老三家过得好吧,在村里也算数得着得了。放着自己家的鱼塘和地不管,只安心挣个长工的辛苦钱?

怕是打着当个管事儿的主意呢。说不定还打着从中间捞几个钱花花的主意。

春桃正要说什么。许氏在外面喊人,“大嫂,在家不?”

春桃立时住了嘴,向李薇挑挑眉,李薇出了厨房,见许氏又拎着几掐子青菜过来,李薇深吸了口气,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接过她手的中菜,道了谢。

许氏摆手,“哎呀,梨花跟大婶儿客气干啥?”说着往里面儿一伸头,见春桃在灶下烧火,忙拨开李薇的身子,往里面走,“哎哟,春桃,人家官老爷官太太,个个都是仆人成群的,你怎么回家还自己烧火啊?”

及至走到灶口,伸手拉春桃起来,“……大婶帮着烧,你去歇着吧。”

春桃向何氏悄悄苦笑了下,何氏摆手让她出去。许氏还叙叙叨叨的说着丫头的什么事儿。

李薇颇有些愤愤然,回来时送她们的丫头小子们当天下午都回去了。一是因家里头没处住,二则爹娘总觉得自己家就是个农户,回到老家里还使奴唤婢的,让村里的人笑话他们。

春桃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拍她一下,去堂屋抱四喜。小四喜这会两只溜黑的大眼睛没了神采,窝在年哥儿怀里,一副将睡不睡的模样。

春桃接过她,失笑道,“跟你小姨一样,是个不认生的丫头。”

年哥儿的笑声传来,听在李薇耳中却是别有深意。大力摇头,往东屋而去。

第二日下午下半晌,本以为要等几天才回来的春杏,坐车马车居然提早回来了。她梳着飞仙发髻,前额双眉正中间儿,垂着一枚手指肚大小的银质底座红宝石额饰,两耳上也是配套的红宝石头水滴耳饰,衬着她这几年用什么桃花玉容粉养颜粉,养出的白细嫩滑的肌肤,极为醒目艳丽。

上身穿着樱桃红的小衫,袖口缀着玉色掏袖,下面是一件鹅黄暗折技缠花百褶裙儿,脚上一双耦合色精美丝图案绣鞋,鞋头上还缀着大大的珍子,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李薇一看她这打扮便笑了。心说待会儿她娘还得揍她正想着,何氏从堂屋出来,一眼瞧见她,脸儿一沉,“你给我过来。”

春杏呵呵的笑了笑,向身后一招手,菊香和兰香拎着手中的匣子上前,“老夫人,这是四小姐给舅姥爷备的贺礼。”

何氏摆手让李薇领着这两个人进屋,唬着脸儿训春杏,“来时你爹咋交待的?回家穿一般的衣裳就好,你……”

春杏笑呵呵抱着何氏的胳膊,“娘,有好衣裳为啥不穿?穿又不碍着谁。”

一转眼儿看见年哥儿与武睿从西出来,她先是冲着武睿哼了一声,又向年哥儿笑着,“哥哥,你说是不是?”

年哥儿轻咳一声,转头望向院外。春杏皱了皱鼻子,松开何氏的手臂,“好,我去换。我这不是给小舅舅买贺礼,急慌着回来,来不及换衣衫嘛。”

何氏脸色这才松动了点。李薇也觉得她爹娘在衣衫这件事儿上显得有些固执,可能还是怕回到村里,生生高人一大截子,让邻里心头艳羡嫉妒,并生出疏远之意来吧。

春杏扯着李薇进了东屋,去换衣衫,一边问,“他这些日子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

李薇一边拨弄着春杏的衣衫裙子,感叹着春杏愈来愈臭屁,听见她问,便编了一通家人都怪武睿,通通给他脸色看,昨儿夜里,他要喝酒,自己还呛了他一通的话。

春杏先是脸上的笑收了下,突然一笑,上前点狠狠的点她的额头,“满嘴的瞎话。”

李薇揉着额头,笑道,“四姐,你现在不气了吧?”

春杏一边穿鞋子一边道,“气,怎么不气”说着把脚恨恨往地上一跺,眉眼一挑,咬牙道,“你说那老太太怎么想的?他好歹是三房的长子嫡子独子,定亲时说好的宅子,又改口,也不嫌丢人?”

李薇也想不通,不过她转了转眼睛,把身子往前一倾,“该不会武府没什么钱财了,又看四姐手头有那么几个铺子,想着你不差这几个钱了吧?”

其实李薇心中却想着应该是武睿非要来提亲,武家老太太不是很同意,又拗不过他,才出的这招儿,故意落小四姐的脸面。但是这话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以春杏现在在生意场上磨出来的精明,她能想不到?

春杏哼了哼,没说话,扬声叫两个丫头进来帮她梳头。

两个丫头放好东西,正在院中帮何氏摘菜,听见春杏叫,连忙洗了手过去。

何氏等这两人进了东屋,才无奈的跟春桃笑笑,“春杏这受享受劲儿,倒底是随谁?”

春桃也摇头笑,“不知道。”又说,“随她去吧。她自己挣的钱,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何氏摇了摇头,一边跟春桃絮叨,“从小时候看,梨花和春兰怪些,长大了,春柳性子怪些,到了到了,最怪的竟然是这个老四。”

春桃捂嘴儿笑。

年哥儿与武睿在西屋下棋,听见,相视也笑。不过武睿是苦笑年哥儿把棋盘一推,“算了,这棋我看你也没心思下了。出去坐吧。”

武睿闷头坐了片刻,才点头。年哥儿又笑笑,“行了,小杏只是有些脾气,又不是不明事理儿。成亲的日子看准了吗?”

武睿点头,“看了几个日子,等小舅舅的事儿过后,跟咱娘商量,看定哪个日子好。”

年哥儿拍拍武睿的肩膀,“小杏那里,我再替你劝劝她?”

武睿连忙点头。春杏一向最听他的话,其次是梨花,再其次才是李海歆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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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李薇从堂屋去了东屋,走到北间里儿跟春杏说,“四姐,睿哥儿喝酒上了头,娘让你去给煮碗解酒汤去。”

春杏从宜阳回来,赶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劳累,本正半歪在炕上歇神儿,听见她这话,一手扯下盖脸的帕子,看看外面还没有完全黑透的天色,咕哝,“这才刚喝上多大一会儿,他就醉了?”

说着翻身下炕穿鞋子。

李薇笑嘻嘻的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里新婿上门儿,不醉不休的。嘿,再说咱三叔的酒量好着呢,三叔是长辈,让他喝,他能不喝?”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还有大叔那馋酒样儿,自己想喝酒,总得拉一个人做陪不是?”

春杏加快动作,穿好鞋子,把她的身子推了个反个儿,“你去叫他出来。”

李薇笑呵呵的点头,悄悄道,“四姐,你还是心疼睿哥儿的吧?”

春杏一点她的额头,瞪笑,“你知道什么?”

李薇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去堂屋叫武睿。屋内李家老二老三,还有银生大武几个,另有春峰春林都是李海歆叫来陪武睿的。女婿上门儿,李海歆总是把宴席整治得格外隆重,在这种场合中,儿子女儿都通通靠边儿站。

她刚才进去送菜的时候,就看见老二和老三同时在劝武睿喝酒,武睿的脸色已如煮熟的虾子那般红了。还是年哥儿替他喝挡下了那两杯酒。

不过,她脚步顿了下,他喝那两杯酒时,似乎向自己这边瞄过一眼,貌似意味深长……莫非想讨什么解酒汤喝么?

一面摇头一面挑帘进了堂屋,屋内已掌了灯,几只高而粗的蜡烛,将屋里映得明晃晃的。劝酒已暂时消停下来,在座诸人个个脸色通红,酒气浓浓。

武睿头半垂着,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李薇摇头,待会她娘过来,定是要责怪她爹的,酒喝好就行,有这么把人往死里灌的么?

李海歆看她又进来,便知她的来意,向年哥儿摆手,“扶睿哥儿去歇着吧厨房内春杏一边就着小炉着煮醒酒汤,一边跟何氏埋怨,“我爹也真是的,不把人灌醉不罢休……”

菊香和兰香两个正准备着待会儿要吃的饭,听见这话,两人对视一笑。

何氏和春桃也笑,只催她赶快熬汤。

贺永年扶着武睿进了西屋,李薇跟在后面进去,帮着掌了灯。以布垫手,将小泥炉上温水的小铜壶取下来,新沏了两杯茶,让他们先喝两口解解酒。

贺永年站起身子,微微有些摇晃,“梨花帮我把茶端到外头喝吧。”

李薇看武睿头低着,悄悄瞪他一眼,依言端了茶水,挑帘出了房门。

春杏煮好醒酒汤,端着出来,看见他跟在梨花身后,身子有些不稳,便叫,“哥哥也喝一碗醒醒酒吧。”

贺永年偏头一笑,“不用,小杏,你给睿哥儿送去。”

春杏一时忘了他最不喜欢喝这醒酒汤便喊在前面走的李薇,“这回来带了峰蜜没有?你去沏碗蜂蜜水来给哥哥醒酒。”

看李薇不应声,她又喊了一句,李薇才遥遥应了声。

春杏听她的声音有些没精打彩的,眉头皱了下,先按下心中疑惑,往西屋而去。

屋内武睿半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春杏叹了口气,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以指轻推他,“起来喝汤了。”

武睿不动,春杏笑了下,在他身旁坐下,再推他,语气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没醉。快来喝了汤”

武睿身子先是轻轻动了下,复又趴下不动,春杏眉头一挑,一巴掌拍过去,音调稍高了一些,“还装呢。”

李薇去厨房沏了峰蜜水,经过西屋门口,听见春杏脆喝,暗笑了下,向杏树下的塌子边走去。

此时,何氏已将各个屋子檐下挂着的的灯笼点起,映得满院子亮通通的。只有大杏树那一片,却在灯光之外的暗影之中,李薇将水端到他跟前儿,将原先的茶水拿到一旁。

看他一直坐着不动,便道,“待会儿娘做好了饭,你吃些早些睡,明儿小舅舅不就是要回来了吗?”

贺永年看她站离在自己三尺之外,笑了笑,拍身边的塌子,“梨花,来,坐下。”

李薇看了看院中,依言坐在离他三尺远的塌子上。

“你想小舅舅吗?”

李薇突听这话,有些奇怪,何文轩对她来说,一直是个心理上亲近,但一旦看见却又陌生起来的人。想,自然不是很想。

又觉得他这话中有话,便奇怪的问,“你很想小舅舅?”

贺永年轻轻点下头,将目光投向那片幽暗暗的竹林,好一会儿才偏头轻笑,“……自我去了镇上学堂,与小舅舅的书信就没断过呢。”

李薇惊讶,豁然转头,知道他与何文轩有些书信往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频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都说些什么?”

又问,“爹娘知道吗?”

贺永年摇了摇头,轻笑,“爹娘不知。至于与小舅舅说什么,这么些年,我几乎都忘了写过什么,应当说无话不谈吧。”

李薇突然恍惚起来,这么些年他最亲近的人竟然是何文轩么?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小舅舅?而且,即使是相处,也不过是何文轩回家时,在自己家小住,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的光景吧?

正要往深里问,却听何氏在厨房喊人开饭。便站起身子,贺永年也没再往下深说。

用过晚饭,回房休息,李薇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着他的那番话,突然,心中一动,“呼”的坐起身子,他说,与小舅舅几乎无话不谈这个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

春杏也未入睡,正闭眼想着心事,被她这猛然坐起,吓了一跳,也跟着坐起来,伸手要去掌灯,“梨花,怎么了?”

李薇忙摇头,扯她,“没事儿,四姐,我突然想起小舅舅来,好些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胡子都一大把了呢。”

春杏笑了笑,复又躺下,长长得叹了口气儿,“谁知道呢。娘说小舅舅这人,一家子里,没人能猜得透他心底到底咋想的呢。”

“睡吧。”

李薇轻应了一声。仍旧是睡不着,反复想着他那句与小舅舅无话不谈的话。无话不谈……会不会这事儿也说了?

想到这儿,猛然扯了被子,将头蒙住,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想见到何文轩。

春杏被她这一番踢腾,逗得又笑了下,若是以往她定要打趣儿她,可现下也想着自己的事儿,伸手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第二日一早,李海歆与武睿贺永年三个,赶着春杏来时乘的那辆马车,去镇上接人,算日子,何文轩今儿是应该到的。至于何时到,却没有个准时候,他们在家中也没事儿,赶早过去,再买些中秋的吃食来。

三人走后,何氏便忙着收拾屋子,春杏回来时说,春柳与春兰吴旭几个,应该当也是今儿下午到。

何氏一边收拾一边感叹,“咱们的房子太小喽,要不趁这回回来,让你爹留下,再加盖两间?”

春桃春杏李薇三个,把压在厢底的褥子都拿出来,搭在院中晾晒,听了这话,都笑。

何氏瞪她们,“笑什么?走得再远,还能不要老家?”

三姐妹都点头。

果然不出何氏所料,春兰春柳吴旭三个,在下午下半晌的时候赶了回来。春兰扶着腰小心的下马车,一见这满院子搭晒的褥子便笑,“娘算得还怪准呢。”

李薇跑过去扶春兰,随后春杏接过吴耀,把他放在地上,拍他的头,“耀儿,想四姨不?”

吴耀大眼睛闪了闪,往春兰身后躲,片刻又伸出头来,干脆利索的说了句,“不想。”

春柳抱着五福从车厢里出来,一边下车一边笑,“就你那样儿,耀儿躲你都来不及呢。”

春杏扑过去要揪吴耀,打他的小屁屁,数落道,“我可是好东西送了你一箩筐,你敢说不想我……”

吴耀迈着小短腿儿向何氏跑去,“姥娘……”

何氏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又瞪春杏,“你往手吧。别撞着你二姐。”

吴旭将马车赶到院中间儿,从里面拎出两只大大的匣子来。何氏知道是这春柳和春兰各给何文轩备的贺礼,不免又将何文轩这个做小舅舅的埋怨一通,又笑他肯定是故意这么晚才成亲,好搜刮外甥女外甥女婿的东西。

李薇端茶倒水一通忙活儿,请姐姐们在院中墙荫下坐着说话。过去抱五福,双手刚沾上她的身子,她便小竹哨一般叫了起来,李薇气得用手轻轻点下她的小额头,待离春柳远了一些,才笑,“和她娘一样的脾气”

春柳抱着哄着两下,笑道,“都说侄女肖姑姑呗,她这性子象姑姑多一些跟她姑姑亲得很呢。”

提及周荻,春杏连忙问道,“三姐,小荻姐姐回去了?”

春柳摇头,“她哪里舍得回去。缠了我几天,非要跟来,还是爹不让她跟着,昨儿你们坊子里好象出个什么事儿,你不在,那管事儿的就去找了她,她有事儿占着手,便来不了了。”

春杏一听坊子里出事儿,便急了,连忙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春柳摇头,“她去得急也没细说。再回家时已晚了,五福闹腾,我陪着早睡了。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呢,便没顾上问。”

看春杏满脸急色,又道,“有沈卓陪着,出了什么事儿他应付不了?你急什么。”

春杏怔了一下,猛然一拍头,坐了下来,笑道,“是我怎么忘了他还在呢。沈卓这人比三姐夫还鬼三分。”

春柳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

何氏听春杏的生意又出问题,便把之前数落她的话,又说了一遍,“你说你好好的做什么生意?见天有操不完的心,成了亲后,这生意你就别管了,让睿哥儿替你管着。”

春杏随口应了一声,那表情神态,却象根本没放在心上。

何氏还要再说,春桃拦住,劝道,“娘,小杏喜欢做这个,就让她做呗。再说,成了亲后,有了孩子,她顾不上,便自己就不做了。”

春杏脸上红了一下,扭身去东屋。

姐妹几人虽说都在县城里住着,但各有各家的一摊事儿,倒也不是能天天见面,象这样聚齐的时候更少,这会聚在一起喝茶吃果子,闲话家常,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李薇坐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有些无趣儿,便带着小毛头吴耀,从春桃怀里接过四喜,去老三家找虎子和赵瑜两个。

这两个小子一到乡下,便粘着春明,东家跑西家蹿的,整天不着家。李薇去时,看三人聚在一起,正捣故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半旧的鱼篓子,李家老三坐在院中墙荫下收拾着农具。见她看,便笑,“别挂心,等会儿他们要去,三叔跟着一块儿去。”

王喜梅从屋中拎着小凳子出来,笑道,“你三叔这些天,也返老还童了,小时候没玩够的事儿,可算是玩了一个遍儿。”

虎子摆出小舅舅的模样,把吴耀牵在身边,给他讲这个是鱼篓子,怎么怎么抓鱼等等。

李薇道了谢,与王喜梅坐在她家的木槿篱笆墙荫里叙闲话。

如今已六岁多的小牡丹,乖巧安静的坐在王喜梅身旁,手中拿着个小小的绣撑子,一针一线绣得认真,偶尔听几个男娃儿说到兴奋处,大笑起来,便抬头去看。自己也跟着笑一回,又低头去绣。

安静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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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中时,何氏母女几个正在说着何文轩的妻子,她们的小舅母。便凑过去听了听。

实则何氏母女也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只知道这位小舅母的父亲似是一位有名望的儒士,一直以传教授业解惑为已任,一生不曾入仕途。不过,据说他教过的学生里面,倒有不少在朝中为官的。

其中不乏一二品的当朝大员

四十岁上生得这位小舅母,很是疼爱。她姓孟,名颜玉,现年十九岁,据何文轩的信中寥寥数语推断,应该是位琴棋书画皆通,极有才华的女子。

而且她能从千里之外的京城,长途跋涉到何文轩的故乡,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成亲,想必也是位通情达理的女子。

李薇微笑,也许只有这样的人女子,才能配得上她那位有些神秘的小舅舅?

当天边只剩下的最后一丝余辉时,李家院外的竹林小道上传来了一阵喧闹,是李海歆一行回来了。李薇心中突然生出激动之意来,有一丝莫名的期盼,只是她分不清楚这期盼是不是冲着何文轩去的。

一家子人从厨房里,堂屋里,东西屋里涌出来,一齐迎向院门口。何文轩不知在何处下了马了车,此时,一身玉色布衣,就那么风轻云淡的在李海歆与贺永年的陪同下,淡然而来。

他面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细长的眼睛含着笑意,看见何氏,突然快步上前,衣角翩然,几乎拜倒,“大姐。”

何氏看到他完好无缺的立在眼前,眼圈骤然红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何文轩眼中也有了些湿意,掏出帕子替她擦泪,李海歆在一旁劝道,“知道你挂心,梨花姥娘也挂着心呢。快别哭了,文轩见你一面儿,还得回家去,有什么话,明儿一早咱们去何家堡,到时候你们再叙活儿。”

春桃几个也在一旁劝道,何氏怎能不知道老娘挂心他,强忍着擦了眼泪,满心的话儿想说,又怕打开话匣子便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