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敌不动我不动 (2)(2/2)
贺永年笑道,“娘说的是,余下的酒慢慢喝吧。”
周濂点头,感叹,“今儿就先放过你一回。”便问他在京中这几个月的情况。
贺永年笑道,“一切都托了小舅舅的福,进了京后,小舅母府上的人帮着找到那个于老大夫,给诊断了,说仍是老毛病,每日施针,配以汤药,现在已好了许多。至于其它的,倒有一件事可说……”
说这话时他转向赵昱森,“……在京中听到传言,说皇上去岁入冬时染病,至今未好,而且还有日益加重的迹象。不过,这话是私下传的,明面儿上却没人敢说。但是皇上上朝的时辰日益缩短,这倒是人人皆知的,太医院的说法只是皇上年过五十,需要多休息静养,故而……”
赵昱森微惊了下,略昏沉的脑袋立刻清明起来,沉吟一下,“小舅舅没说这传言是真是假?”
贺永年摇头,“没说。约摸也没弄清实情。”
几人都不作声了。周濂几个没有为官,但是不管大小的生意人多多少少都会关心些这类的家国大事,皇位交接历朝历代都不太平,多少都会起些波澜。
再者低层百姓生活的好坏,可是与当朝掌权者是否清正廉明悉悉相关的。
贺永年又看向周濂,“小舅舅还让我给你带话儿呢,说你那酒确实不错,该往外往京城发展才是。”
当然何文轩让带的话,贺永年只说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不便当着众多人的面讲。
周濂微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笑,“小舅舅说的是。”
贺永年又说孟家在京城还算有些影响力,尤其是在士大夫中间儿,来时孟颜玉交待,若是周濂应了,及时给她去个信儿。她帮着给找找门路。
周濂点了点头,起身叫贺永年,“你陪我出恭。”
贺永年站起身子,步伐稳健,伸手扶了周濂,告了罪,两人相携出门儿。
及至到灯光暗影处,周濂推开他的手臂,问,“可是还有没说完的话?”
贺永年轻笑点头,“三姐夫真是细察入微。”
周濂笑笑,“小舅舅那人我虽没与他接触过太多,但也知道他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我原先说过没有往京城发展的想法,若是没什么事儿,他定然不会再提。”
贺永年点头,“是有话。小舅舅说,他初时努力读书也好,为官也罢,也非心怀天下,立志做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当时咱娘在李家村时,不讨梨花嬷嬷喜欢,在李家百般受刁难,小舅舅几乎是由她一手带大,感情自然深厚。初衷只是希望将来能得个一官半职,庇护家人,让咱娘少受些刁难。现他在京中鞭长莫及,又因方才我说的那些朝中不确定的因素,小舅舅这是选了你代他……”
周濂眉头轻皱,“会有乱么?”
贺永年摇头,“正是因为不知具体情况,所以才做此安排。小舅舅一向是个未雨绸缪的人。早先他中了举人后,一连几年不去参加春闱,你知是为何?”
周濂摇头。
贺永年道,“原先我也不知为何。这次在京城,与小舅舅相处时日久些,问了起来。他说,当年之所以没有立时去考,而选择为官,不过是在积累经验,积累书本中没有经验。所以我想他能一举中得一甲第三名,跟这个可是有莫大的关系。”
周濂轻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吧。这活儿我接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壮大一些,若真是有动荡或者其它,保一家人平安么?”
贺永年点头,“正是。”
周濂又笑,“即使是没有乱,我这摊子也铺开了,想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这算不算是被他算计了去?”
贺永年摇头,“我不知。”
周濂白他一眼,“你不知才有鬼。”转身进了茅房。
贺永年望着周濂的背影轻笑,小舅舅选他确是没错儿。单凭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可见是自信满满※※※※※※※※※
两人再回到厅里时,酒桌上的酒器已撤去,晚饭摆了上来。李海歆招呼他们,“快来先喝了醒酒汤,吃些饭。”
青苗见了贺永年,忙指着他位子前蜜水道,“是五小姐特意叫人煮的。”
赵昱森几个都笑将起来,挪揄他。贺永年嘴角含笑,大方的接受了几人的打趣儿,将蜜水一饮而尽,将空碗交给青苗,“替我谢梨花。”
青苗捂嘴一笑,端着碗出了正厅。到了偏厅里将贺永年的话说了,又惹春桃几个发笑。
何氏看天色不早了,便催她们,“赶快吃,吃完了早些回去。有孩子们呢。”
春桃几个点头,春杏吃了两口,向青苗道,“去跟贺二少爷说,吃完饭到后院去,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李薇斜眼过去,春杏哪里会找他,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吧。何氏也斜 春杏一眼,却没说话。
青苗赶忙跑出去,到正厅传话儿。
吃了完饭,赵瑜精神还行,闹着不走。吴耀小眼已开始发涩,窝在吴旭怀里似睡不睡。
赵昱森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春桃唬着脸儿扯着赵瑜也跟着上去。何氏让家方哥儿跟着,看着他们安全到家。
吴旭与周濂酒量还好,虽然有些微醉,喝了醒酒汤又进了饭食,这会儿都好多了。
两家人送走两家人,春杏叫贺永年去后院,何氏装作没听见,让看李海歆喝得也是脸红红的,催他回房去睡,李海歆站起身子,想了半晌,突然道,“今儿怎么忘了年哥儿在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文轩才替他们做主订亲的。”
何氏笑,“你问我,我问谁去?”又道,“今儿初见也不方便细问,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到时再细问呗。”
李海歆应了一声。脚步不稳向外面走去。
何氏连忙搀扶着,回着吩咐几个将两个厅里收拾收拾。
贺永年进了后院,春杏盯着他哼笑两声,自顾自的向自己的房间而去。青苗几个早已将房中备了茶水,躲得远远的。
后院内刹时变得极安静,贺永年眼睛含笑,看着离他约有三四尺远的李薇,轻笑,“这身衣衫很好李薇担心他喝多了酒,过去扶他,哼哼着,“衣裳很好,只是人不咋地么?”
贺永年轻笑起来,反手将她握紧,沿着连廊向西厢房走去,偏头看向她,“人更美。”
微微的酒气从头顶传来,似乎与手掌上传来的热气相接,在胸腔相遇,激起细微的热流,心头激荡起热热的感觉,轻盈盈的荡满整个胸腔,并溢了出来,仿佛将春夜的微寒都化去,周边都暖了起来。
李薇轻笑了下,灯笼微红的光打在他侧脸上,轮廓分明。
进了屋里,李薇抽手,请他坐下,倒了杯茶给他,坐下来故意轻快笑道,“大姐夫几人灌你喝了许多酒吧?”
贺永年点头,轻啜一杯茶,笑道,“我盼这顿酒盼了许多了。”
李薇脸上微红,撇嘴,“三姐夫的酒想喝平时也喝得。”
贺永年摇头,“不是。你知道睿哥儿那会,我多羡慕他?”
李薇嘿嘿笑了,倒了杯茶给自己,端着碰了碰他的杯沿,“那么,为你的心想事成干杯?”
贺永年端起杯子笑道,“不应该是为我们么?”
李薇又笑。默会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抬头,似乎都有话要说。李薇笑道,“你先说。”
贺永年笑,“你先。”
李薇便问,“那个,订亲的事儿是小舅舅故意设的局吧?那邱大人与孟老先生当真都很喜欢你么?”
贺永年点头,“嗯,当然那邱大人还说,遗憾自己没女儿,不然要许了与我为妻的。”
李薇向他示威性的皱皱鼻子,“你敢。”
然后又道,“我的话说完了,你不是有话说么?”
贺永年点头,伸手将她的小手握住,轻声道,“大夫人说的事儿不会成,你别忧心。”
李薇笑着点头,“好。不忧心。你回来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贺永年点头。李薇突然又想起一事,急切的问道,“那个,你今年不是要应考?”
贺永年一笑,“他那边生病,我如何能放下他去应考?即使是考中,被人扒出来,也要落个不孝的罪名。”
李薇默然。贺永年轻笑着站起身子,“即使是我今年去考,怕也是个落第,明年再去吧。”
李薇只好点头。站起身子送他。
青苗几人远远看见西厢房间儿开了,拎着灯笼过来,“贺二少爷,我们夫人备了马车,送你回府。”
贺永年“嗯”了一声,向李薇摆手,“进去吧。”
李薇点头。望着他跟在青苗身后,走过穿堂,到前院,不多会儿传来说话声,象是在与何氏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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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永年回来,一家人都没了挂心的事儿。
春杏成亲的日子临近,何氏与李海歆将给她的嫁妆再过一遍,缺少哪些该补的补上。另要安排送嫁的人,李家这边,春桃春兰春柳这三个姐姐都是要去的,另有大山媳妇儿柱子媳妇儿,和李家村的几个长辈。菊香和兰香两个丫头也陪嫁过去。
其它诸如到男方家里安床等事宜,便交给大山和柱子前往。春杏这个时候便不满的和李薇咕哝,“你们的事儿小舅舅应该等我这宗事完了再定,哼,我原先还想着有个娘家哥哥送我出嫁呢。”
李薇便笑春杏只顾自己,不顾旁人。
春杏倒说她愈来愈伶牙俐齿,事事都要顶一嘴。
李薇嘻嘻一笑,“四姐,往常是我让着你呢。”
春杏挑眉,扑过要胳肢她,“谁稀罕你让。”
李薇快速躲过,从西厢房跑出来,站在院中笑道,“好呀,日后我也不让你了。四姐,咱们来比比看谁挣得银子多吧。”
春杏从西厢房挑帘出来,眉尖一挑,“就你只指望着种地跟我比么?”
李薇点头笑,“是呀,你等着吧。种地也一样能挣多多的银子。”梅老头那里已把小水车做了出来,今儿便要去河边组装试验,若是能一举成功,大水车约抹在春杏出嫁之时能做好。到那时,即使是不下雨,也能赶给这茬儿绿肥浇水。
春杏眼眯了眯,斜视着她,“你是说真的?”
李薇本不过是随口一说,见春杏认了真,突然觉得来个友谊赛也挺好玩儿。总个目标动力不是?便重重点头。又笑道,“以前我提供的那些点子,便不要分成了,日后再给你点子,我可是要分成的哦。”
虎子在前院听到两人对话,蹬蹬蹬的跑进来,扬声叫,“我也要比。”
春杏和李薇两人同时扭头,眉头高高吊起看着虎子。虎子被她们的鄙夷眼睛看得很受伤,更大声叫道,“我也要比。”
春杏嗤笑他“你还没桌子高,看书去。”
虎子脸儿一暗,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我赌五姐赢。”便极快跑了,唯恐春杏追他一般,边跑还边回头看。
李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春杏瞪她一眼,“哼,虎子这么一说,我还真得跟你比比。”
李薇点头,“好呀,比就比四姐,我们以为什么日期为限?”
春杏低头想了想,“以今年秋上到明年秋上为限。”
何氏从前院过来,看见两人,立在斑驳树荫下,相相两对摆着斗架的姿式,斥责她们,“一个个都闲着没干事做了?愈活愈小。”
李薇看看天色,离与钟亮约定的到梅家拉水车部件的时辰已不差多少,便拍拍手,往西厢房走,边笑,“好呀,赌约成立四姐回头再订个准日子来吧。”
及至走到春杏身边,与她比了比个头,又笑,“我个子也快不输四姐了哦。”
春杏向她扬了扬手,赶她走。李薇嘻嘻一笑,进西厢房换衣裳。
衣裳刚换好,青苗过来报,“五小姐,钟管事来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梅家。”
李薇在里面应了一声,走了出来,“他赶了几辆车过来。”
青苗想了想,“五辆。”
李薇点头,那边麦穗与麦芽已将午餐备好,拎着篮子从厨房那边儿过来。何氏跟在她后面数叨,“装水车你去有什么用?天天在外面儿凑合着吃饭,吃坏身子怎么办?”
李薇回头笑道,“娘,没事儿。咱们本就是庄户人家,身子哪里那般娇弱了?”看何氏仍是一副不愿,便又道,“等水车装好,我便少去荒地了还不成么?”
何氏无奈摇头,不理她,径自去了放春杏嫁妆的偏房。
李薇耸耸肩,带着几个丫头上了马车,驶到院外,钟亮带着五个长工,套着牛车在外面候着。
方哥儿跟几人客套,“钟管事儿,早饭吃了没?”
钟亮笑呵呵的答道,“吃过了。咱这是不是去梅家?”
方哥儿将鞭子甩动,应了声,“是。走吧,你们跟在后面儿。”
钟亮几人应了声,跟着马车后面,向城南梅家而去。
一行人到达梅家时,梅家父子已将水车各种部件收拾停当,摆了差不多整个院子。也亏得他们家院子极大,不然光这些东西一摆,还真没处下脚呢。
梅老汉脸上少有的带着笑意,一副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的神情,李薇下了马车,笑着上前谢过梅老汉,他颇有些得意的道,“算你小丫头运气好,你这水车,走遍整个安吉州,也不见得有人能做出来。”
李薇连连点头。叫麦穗几人将马车里的酒搬下来,“这是周府酒肆里不外售的好酒,老伯伯你尝尝。”
梅大郎那边儿已指挥着钟亮几人往架子车搬各种零部件。
梅老汉呵呵笑了,“周家的酒好是好,可惜劲头小,还贵得很呐。还不如那最差的秫秫酒有劲儿。”
李薇含笑附和。让麦穗几人将酒放下。
装车完毕,梅大郎也套了自家牛车,请梅老汉上车。他看了看那头老牛,摇头一叹,“这老伙计可有几年没出过力喽。”
李薇这才记起他们家原先佃过地的事儿。几辆架子车先行,李薇的马车倒成了在最后,临上车时,她叫住钟亮,“你回头问问梅大郎愿不愿在咱们那里打短工。”李薇做水车这一个月里面,来梅家次数不少,只碰上一回有人来订制水车的,其他的顾客却是没见着。想必他们的木匠活儿平时也不太多。
钟亮忙应声。李薇这才上马车,跟在一队牛拉架子车后,浩浩荡荡的向荒地而去※※※※※※※※※
“咦,那个不是给梨花赶车的小厮?”李薇一行刚转入主街没多久,在经过一间小食楼时,二楼对街开着的窗子里传来一声疑问。
大山立时从桌边起身,走到窗前儿,点头,“是他。看样子今儿他们去是荒地装什么物件儿。”
贺永年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已来到窗前儿,往下看了一眼,李薇的马车正行到窗子正下方,春风吹动车窗,透过缝隙,她细白皮肤若隐若现。
转向大山柱子道,“铺子里的事儿先这么说了。其它的事,下等我下午回来再商议。”
大山眉头一皱,“你要去哪里?”
柱子敲大山一下,“笨死自然是去看梨花都干些什么了。”
贺永年笑着回坐,招呼他们两个,“来,吃完早餐,各忙各的去。”
他回来这两三日里,手头事情太多,一直没再去李家,再者,去了也不能如之前那般,自如在后院穿行,他便全身心投入到手头的事情中来。
大山这才笑道,“哎,你别看梨花平时不声不响的,那荒地整治得可真不错。我瞧见也欢喜得不得了。不如赶明儿我也弄块荒地去,让梨花帮着整治整治?”
柱子一口包子含在嘴中,不及咽下,含糊不清的道,“对,对,大山这点子不错。我也去弄块儿我爹我娘反正就我这么一个,早些接到跟前儿来,有那么大片地在,他们即不闲得慌,也能享享福”
一面说,一面看着贺永年,等他的反应。
贺永年眉尖轻挑,看看二人,低头继续吃早点。将面前的一碗豆桨喝了大半碗,放下,抽了帕子抹下嘴角,站起身子,“我先走了。晚上回来的可能晚些。”
柱子好容易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去,想要张嘴喊他,他身子已到了门外,扭头问大山,“年哥儿这是不同意?”
大山想了想,“不见得是不同意。不过,不想梨花太过辛劳也是有的。”
柱子了然点头,叹道,“怪不得你嫂子天天念叨什么不知道心疼人的话。跟他比起来,活该我受唠叨”
大山呵呵的笑了。推他,“吃饭吧。吃完办正事儿。”
贺永年出了小食楼,外面候着的小厮赶快上前,“二少爷,请上车。”
贺永年点头,吩咐一句,“去粮铺。”钻进了马车之中小厮应了声,跳上前辕,赶着马车向粮铺而去。
李薇一行人到荒地,已是半晌午。从河岸到荒地灌溉的沟渠已挖了三分之一,长工们正在清理渠道,再往前便是旁人家的田地,要挖沟,得与人商议好,征得人家同意方可。
长工们去卸车,李薇立在河岸的树荫下,叫钟亮过来,指着远处未挖的渠道,问他,“前面那些都是不准咱们挖沟的么?”
钟亮应道,“是。不过,我已跟找了几个机灵的人,去和他们谈着。五小姐许他们将来可以用这渠里的水,想必应该能谈下来。”
李薇点点头,灌溉渠道穿过的农田约有三里多地长,这些农田――或者基本不能称为农田,因为水源的问题,这荒地周边的田也较为贫瘠,有些人家几乎放弃了打理,只余一地荒草,即使是这样,在她的沟渠开挖时,还是有不少人出来阻拦。
李薇想了想,向钟亮道,“你再多给他们一个选择。可以用水,或者把田卖给我们。”
这边的田大多也是开荒地开出来的,一亩地顶多支付四五两的银子便可以买下来,相比较让他们取水用水,她更喜欢后面这个方案。
钟亮点头,又问,“五小姐,那这田咱们打算多少银子买下来?”
李薇想了想伸出一把手指,“不超过五两。”
钟亮一惊,连连摇头笑道,“五小姐,这田哪里用得了五两银子?以我看三两便成。他们开荒地的时候,有的人家可一开便是上百亩呢。”
李薇收回目光,笑着看向钟亮,“好。你先按三两谈。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你自己做主加价儿吧。我的上限便是五两。”
这个问题看似是小事一桩,若不能很好的解决,水渠不通,一切都是白费。当然这边儿是宜阳县界内,若真到最后无法解决,可能要求助于赵昱森了。
于她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自行解决。一切有可能影响到赵昱森官声官誉或者说仕途的事情,尽可能避免它发生。
钟亮连忙躬身行礼,“谢小姐信任。五小姐更中意哪个解决办法呢?”
李薇摇头,“现在是我们有求与人,我中意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偏向于哪个。现在通了水渠是第一位的。”
梅老汉从河道里露出头来,听见她的话,赞到,“小丫头说的不错。求人哪里还有你多挑的余地。”
李薇向他笑笑。这个老头很古怪,也许是因为初次接洽对自己印象不佳的缘故,所以说话也较为随便。李薇却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从李家村到如今,她们家的身份地位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她可以接受象青苗麦穗钟亮以及长工们对她的恭敬,也能接受如梅老汉这般随意的称呼。
“梅老伯,下面开始安装了么?”李薇向他走去,立在河堤内侧向下面望去。
梅老汉应了声,向钟亮道,“去叫几个力壮的汉子来,挖坑固基。”
钟亮身边另一个长工立时应了一声,向正在清理渠底的那一行人跑去。
梅大郎腰间拴着一根绳,使人绑在树上,下水探水位,另几个长工已开始按他的要求挖坑。
不多会儿几个长工扛着铁锹过来,齐齐喊了声五小姐。梅老汉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想不到你小丫头还挺能伏众。”
李薇向他一笑,让那些长工们按梅老汉的要求,下到河滩处挖坑。
一翻准备安排已近晌午,麦穗拎了茶壶过来,笑道,“小姐喝口茶歇会儿吧。其实老夫人说得对,您不来,这边的活儿也一样干。”
李薇遥望春阳下远远的那一大片几青苗相间的田地,笑了笑,“你知道什么。活儿又不要我亲自干。权当是来春游了。”那块油菜长得极快,若是这茬儿水跟得上,一个月后,这块儿地便能翻耕,再种上苕子,到麦收时,再翻耕撒肥种秋粮……希望秋收之际,能得个好收成。
青苗与麦芽儿将从马车里带来的席子在挑了一块平坦处铺好,又在上面铺了与之配套大小的小薄褥子,请她过去坐,一边笑道,“早上出来时四小姐跟你吵闹,是不是在她在家里闷久了?”
李薇也笑,倒是有的这种可能,春杏这些日子怕是被掬得烦了。不由又替她担心,嫁到武府怕是比在自家更不自由,她那样的性子能憋几个月呢。
麦穗倒了茶给她,一边道,“这会天暖和一些,您先喝一点解解渴,我这就拿些木炭来,现烧开水冲新茶。”
李薇点头,青苗两个又拿了早上来时带的糕点,在小褥子上摆了。李薇喝了两口茶,捏捏略微发酸的腿,伸手去扯旁边的野花野草玩儿。
过了一会儿,突听正在烧水的麦穗一声轻呼,李薇抬头看她,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一人青衫纵马沿着河堤而来。
“是五姑爷。”待那马奔得近些,青苗欢喜笑道。又转向李薇重复道,“小姐,是姑爷。”
李薇已站起身子,走到河堤中间儿,望着来人处笑道,“我知道。”
干活儿的长工们也被马蹄声惊动,齐齐翘首往堤上看去。钟亮扫过一眼,认出来人,转头斥那些人,“看什么看,都干活了。是东家五姑爷来了。”
这些人在李家干活儿已有些日子,对李家的事儿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李薇这荒地买时,贺永年已去了京城,这些人离县城又远,除了钟亮竟没人见过他。听钟亮这么一说,更加好奇,有人放下手中活计,鬼头鬼脑的向河堤上走去,不动的也立在原处悄悄张望着。
贺永年衣角翻飞,纵马奔到离众人十丈开外,勒马停下,方哥儿立刻跑过去替他牵马绳。
贺永年一手拎着个布包从马上翻身下,略整衣衫,向李薇站立处走来。
青苗从愣怔中回神,连忙迎上前去,盯着他手中的布包,“五姑爷,这是……”
贺永年笑笑,将布包递给她,“你家小姐的午餐。”
青苗慌忙接过来,布包刚触手,便叫起来,“哎呀,还热着呢。”
李薇霎时又想起小时候,他总会出其不意的给自己送吃食的情境,不觉笑了起来。往前迎了两步,半仰起头,“你不是这几日忙么,怎么来了?”
贺永年转头扫过周围,轻笑,“今儿下午正好没事儿。便过来瞧瞧。”
麦穗的水正巧烧好,连忙沏了新茶给李薇,看向贺永年歉意的道,“五姑爷,小姐用的杯子只带一只,还有我,还有奴婢用的杯子,您若不嫌弃……”
贺永年摇头一笑,指着李薇的那只杯子道,“我用这只便好。”
麦穗正想说那是给五小姐的,麦芽儿一把将她扯住,笑道,“小姐,我们去瞧瞧架水车的进度。您先歇着。”
李薇斜了贺永年一眼,他挑眉笑笑,“只是一只杯子而已。”
只是一只杯子么?李薇撇撇嘴,指着那席子,“坐下歇会儿吧。”
麦穗不明所以,急要撑开麦芽儿的手,“五姑爷还没茶喝呢。”
麦芽儿没好气的道,“小姐杯子里不是有么?”
“可……”麦穗还要再说,突然停下来,眼睛朝向麦芽眨了又眨,“……五姑爷和小姐共用一个杯子?”
麦芽儿斜了她一眼,丢下她,径直走了※※※※※※※※※
此时已是午时,长工们就着河水洗了手,将随身带着的大饼拿出来,三五人聚在一块儿,边吃边往这边斜着,农家汉子的嗓门儿本来就大,尽管他们刻意压低,窃窃私语声还是不断传来,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那一声声含意极多的笑声,还是让李薇知道自己此时多受人关注。
不满瞪他一眼,嘟哝,“好好的不忙自己事儿,你来干嘛。”
贺永年端坐着,望向远处的大片平整田野,感叹,“梨花整治田地还是很有一套手段的。”
李薇这才得意一笑,“那是农书可不是白看的。”
贺永年盯着远处阡陌交错的田地,转过头笑问,“现在饿么?”
李薇摇头,“不饿,你饿了?”她刚才已吃了他带来的两块点头,并一个热包子。
贺永年立时起身,伸手拉她,“带我去看看你整的荒地。”
李薇一愣,看看天色,自半晌午起便有阴云涌上,时阴时晴的,此时太阳光线倒不毒辣,反正这会在这里,她也不自在,便将小手放入他的大掌之中,借力站起身子,笑道,“好呀。”
又扫过那帮啃干饼喝凉水的长工们,道,“原本倒忘了留出盖几栋房子给他们歇息和吃午饭的地方了。正好,咱们再去瞧瞧,留在哪里合适。”
躲得远远的青苗几人看见他们两人站起来,便又靠过来,李薇叫方哥儿,“你来,这些吃食挑一些,给钟管事儿梅老汉送去。”
方哥儿应了声。
李薇正要顺着往常走的河堤坡路往下走,贺永年一把拉住她,“等着,我去牵马。”
李薇一听要骑马,立时高兴起来,心想今儿这地方宽敞应该能策马狂奔了吧。
贺永年牵着马过来,看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睛也晶晶亮的闪着光,轻笑道,“就那么高兴么?”
“嗯。”李薇点头。
在他的帮助上,李薇十分艰难的爬上马背,在马背上坐定,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比她立在河堤上看得更远,也象更清晰似的。
四下扫视,兴奋的指着远处那大片田地,“现在看过去更壮观更好看。”
贺永年小心的控着马,翻身而上,稳稳落在她身后,一手自然环着她的腰,低笑,“坐稳了?”
微热鼻息将她耳侧的发丝拂动,有一小股热气似是吹进耳蜗,李薇偏了偏头,伸手去抓缰绳,笑道,“坐稳了,快跑。”
贺永年将她的手拂开,抖动缰绳,坐下黑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顺着河堤飞奔起来。
暮春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将她的发吹得飞扬起来,李薇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飞扬起来,两旁树木不断后退,这是自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从未有过的畅快感,让她不自觉畅笑起来。
她的发丝俏皮的拂在贺永年的脸上,划下一丝丝痒意,虽然有些不舒服,他却没伸手拂开,闻到发丝间熟悉的木槿叶的清香,低笑,“梨花还用木槿叶洗头么?”
风将他不高的声音吹散,李薇只听断续的几个音节,扭过头看他,脸上带笑,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风从她背后吹来,乌黑的长发被吹得乱舞,阳光从云层中露出头,光线透过枝叶间隙打在她头上脸上身上,她的脸上神采飞扬,被风吹得染上一抹绯红,双眸在纷飞的黑色发云中现出动人的光采。
李薇一手拨开被风吹入口的头发,又大声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她粉红的唇在离他不远处张张合合,带着她独特的气息迎面扑来,贺永年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突然伏身,在她唇上轻啄。
柔轻微湿的触感传来,李薇脑中轰然炸开,眼睛蓦然大睁,树影天空从眼睛中一一掠过,独特的视野角度让她眩晕起来,不知身在何处。
只是轻轻一触,李薇却觉得这一刻十分漫长。直到贺永年抬起头时,她还是处于呆愣状态。
他轻笑一声,“看路我们要下河堤了。”
李薇心跳如鼓,唇下留下的湿润感觉如烧红的烙铁一般,火热热的,却又被风吹得凉凉的。
贺永年将胳膊收紧,让她的身体完全窝倒在自己怀中,在她散着木槿叶清香的秀发上,轻吻一下,勒转马头,从河堤坡路上冲下去,乍然的俯冲,让李薇立时回神,这条坡路在她看来是极陡的,生怕路上突然出个土坑,卡了马腿,然后摔断她的小脖子。
双手紧紧抱着环在腰上的手臂,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声音,和后背贴着胸膛中稳健心脏的跳动韵律。
“还好么?”冲下河堤,贺永年将马绳勒紧,速度缓了下来,风声停止,李薇的听觉又回来了。
听到他的问话,扭头瞪他一眼,飞快转头,“干嘛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