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来照顾(1/2)
苏净禾从随身行李里取了一支钢笔出来, 递给王益平,笑着说:“这是送给你的。”
王益平吃了一惊,却立刻接了过来,还没打开, 看到上面大大的“Parker”商标, 忍不住看了苏净禾一眼:“这么贵重, 多不好意思……”
国内的英雄笔、马鞍山金笔都是紧俏货, 派克笔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
现在虽然是在国外,可派克笔也算是高档货,并不便宜,况且外汇难得,谁不是省着花, 家里人的东西都不够买, 苏净禾却还挪出这么多份额给他。
听说女同志送东西都有寓意。
以前顾秀玲送过他一个保温杯,王益平当时也没多想就收了,后来听人说这是送“一辈子”的意思,吓得立刻把那个杯子转送了人, 一天都不敢再用。
也有人给他送过亲手织的毛衣、手套,乃至袜子,这些就太明显,他没好意思收。
那苏净禾今天送钢笔是什么意思?
苏净禾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陪我去买衣服买鞋, 走了好久的路, 你自己买东西的时间都不够了,这是谢礼。”
又小声交代:“要是别人问,别说是我送的,要是给其他女同志知道了, 不怎么好。”
这两个月她算是看出来了,王益平的女 * 人缘很好,而且他本人虽然总是表现出不愿意的态度,实际上内心其实是有点乐在其中的。
自己送钢笔,只是为了道谢,要是被他的追求者们误会,那就麻烦了。
王益平打开钢笔的盒子,看到里头的款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这个时候国内的钢笔基本都是那几个款式,根本没得选,可这一支笔帽金灿灿的,商标的地方都是烫金,看上去非常稀有。
这样一支钢笔别在西装口袋上,是一件非常出风头的事情,以他的性格,真的很难拒绝。
王益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
他才把钢笔收进口袋里,说了一句谢谢。
苏净禾笑道:“我才要谢谢,要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道怎么挑衣服呢……”
王益平就笑了起来:“有你这么好的妹妹,你那二哥真有服气。”
苏净禾面上的笑意未消,然而一下子又想到了聂正崖给陌生女人买衣服首饰的事情,一时心中复杂,连说话的心情都没了。
王益平犹自不知,问道:“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刚刚说是给二哥买衣服鞋子,大哥不用买吗?”
苏净禾勉强笑了笑,说:“原来是有个大哥,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没了。”
家里的事情,她不愿意跟王益平多说,指了指前面:“顾秀玲过来了。”
这倒不是骗人,果然,顾秀玲从前面走了过来,问:“你们两在这里聊什么啊?”
苏净禾随口找了个理由:“王益平同志在问我那个收音机的事情。”
顾秀玲马上笑着说:“王益平,你想问问我就好了,你看小禾在后头躺着,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肯定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王益平犹豫地看了苏净禾一眼。
他怕回去之后,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跟她单独说话。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定下来,也不知道她的去处,话也不好说,再加上顾秀玲也过来了,有些话就更不方便说,只好站起身来,道歉地看了苏净禾一眼,跟着往前面走了/>
苏净禾一个人坐在后排,翻出刚刚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
背包里、袋子里都是给聂正崖的,衣服、鞋子、钢笔,还有收音机和磁带,比起其他人的大包小包,她买的东西并不算多,可放在现在,几乎都算作奢侈品。
给聂正崖的,自然是不管多贵她都不会不舍得。
然而捏着一本磁带,苏净禾不由自主就陷入了茫然。
今天看到的那个年轻女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气质也不错,很明显是良好家庭出身的,而且还对聂正崖也有意愿。
二哥喜欢,对方也喜欢二哥,难道不是好事吗?
自己只把二哥当做亲生哥哥看,是不会对他的感情有什么回应的,同时也觉得他不过是把彼此的亲情跟感情搞混了,才会说出之前那一番告白的话。
现在这两人凑成了一对,二哥终于喜欢上别人,她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在这 * 里发什么酸呢?
苏净禾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浑身难受,好像吃了一斤酸柠檬拧出来的汁,整个口腔里酸溜溜的,连胃都在翻滚/>
抵达机场已经是半夜。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月来太过忙碌,一直紧绷着脑子里的弦,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忽然又发现了聂正崖的事情,苏净禾难免受到一点刺激。
她全身疲惫,太阳穴一跳一跳,头重重的,腿脚都发酸。
登机之后,她特地挑了最后的位置,跟领队说了一声,系好安全带就开始睡觉。
王益平几次想要跟过去,都被顾秀玲拦了下来:“你去吵苏净禾干嘛!她身体弱,走几步路都喘的……”
培训和在外展销的这两个月,苏净禾帮了大家许多忙,尤其这回展销会,可以说全靠她的办法,才让团员们都得了小费。
有良心的人毕竟还是多数,看到顾秀玲这个厚脸皮的样子,边上同团的人听不下去了:“顾同志,下午苏小同志找了你好半天,东奔西跑的,你不感谢就算了,在背后还不说人好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秀玲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说她好话?我说她什么了???”
又撇嘴:“又不是我让她去找我的!再说了,我那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刘妮雅坐在对面大声冷笑:“你肚子是不是不舒服自己清楚,给你面子让你走慢点,还有脸喘上了?!”
也有看不过眼的人出来搭话:“顾同志,你自己理亏,就少说几句!”
“我哪里理亏了?!”顾秀玲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就是肚子不舒服,王益平可以作证……”
她还要再说,乘务员已经走了过来,提醒飞机马上要起飞,请大家安静并系上安全带。
顾秀玲只好讪讪坐了下去。
隔着两个位子,刘妮雅讽刺:“丢脸都丢到国外了!”
王益平坐在中间,尴尬不已,只好熄了去找苏净禾的心思。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在莫斯科降落。
苏净禾被乘务员叫了起来,提着行李,头晕目眩的,差点打了个趔趄。
对方担心地看着她:“女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苏净禾有些头重脚轻,不过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国,也不愿添麻烦,摇头道了声谢,跟在众人后面下了飞机。
距离转机还有二十多个小时,翻译团被安排住进了一间旅店里。
一觉醒来,苏净禾鼻子开始发堵,太阳穴也疼得厉害,手脚也无力得很。
她还没起来,门铃就响了。
刘妮雅去应门,回来之后叫她:“团里组织去参观红场,小禾,起床了。”
苏净禾带着浓浓的鼻音撑起半边身体:“你们去吧,我好像感冒了。”
刘妮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没怎么热。”
苏净禾勉强笑着说:“应该只是感冒,你们不用管我,我中午喊 * 服务员帮忙送点吃的上来就好。”
刘妮雅犹豫了一下,问:“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
苏净禾摇头:“你留下来做不了什么,我睡一觉就好了,难得来一趟,你不想去参观一下红场吗?”
这话彻底说服了刘妮雅。
千里迢迢出国一趟,谁不想去逛一下呢?等回了国,别人问起来,结果去了莫斯科,连红场什么模样都说不出来,多没意思!
她交代了几句,终于还是出门了。
苏净禾躺下之后,醒醒睡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躺了一天,可还是全身无力,尤其双腿莫名地又疼又酸,鼻子又堵,一口气都呼不出去。
她嗓子干涩,拿起床头的水杯,正要喝,才发现里头已经给喝空了。
旅店里没有保温瓶,也没有配拨号电话。
苏净禾想要爬起来去下去找前台要水拿药,可靠在床头,老半天都没有力气把衣服穿好。
她难受极了,一生病,脑子里不能自抑地就想起了聂正崖。
没了二哥,她难道就真的照顾不好自己?
这么大个人,也太可笑,太无耻,太说不过去了。
好不容易把衣服勉强罩好,扶着墙站了起来,苏净禾趿着鞋正要出门,就听到有人敲门。
“净禾?小禾??你醒着么?我们进来了!”
“也别问了,你先进去看看。”
隔着门,苏净禾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耳熟得很,先刘妮雅,接着是一道男声。
回话的人声音隔得有点远,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好像是王益平。
果然,门开之后,刘妮雅当先走了进来。
她见苏净禾身上披了外套,还站了起来,顿时松了口气,问道:“小禾你好点了啊?”
又转头对外面的人说:“你们进来吧!”
见有人进来,苏净禾就重新坐回了床上。
她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看到刘妮雅,有心想请她帮忙打点热水,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当先的是王益平,他脸上的兴奋的表情还没有消散,只是又添了几分着急的意思,一进来就问:“小禾,你好点了吗?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苏净禾头脸发热,眼前晃悠悠的,抬头一看,刚开始甚至有点不能聚焦,过了好一会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是一时不敢置信,又拿手背揉了揉眼睛,脱口喊了声“二哥”。
声音沙哑,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了一样。
站在她对面的人正是聂正崖。
他面色难看,皱着眉,也没回话,已经径直上前几步,把她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又伸手去摸她的头。
“她发烧了,我们别说话,让她歇一会。”他只用手心试了一下就笃定地道,又转头看了看床头,指着那个空杯子问,“这是小禾的杯子吗?”
刘妮雅立刻点头:“是的,就是这个。”
聂正崖给苏净禾把被子掖好,这才对刘妮雅跟王益平说:“谢谢你们带我回来,这里 * 我来照顾就好。”
又交代王益平说:“辛苦王同志带刘妮雅同志去跟团里回合,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们参观的时间。”
王益平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又问:“小禾没事吧?我们还要不要做点什么?要代她去看医生吗?”
聂正崖说:“我来照顾就好,你们不用担心,早点回去吧。”
趁着刘妮雅去卫生间的时候,王益平上前两步,又提议道:“不如我让刘妮雅同志自己先回团里,副团,我留在这里跟你一起照顾小禾?”
他表现得很担忧:“我不放心小禾,她最近太辛苦了,我总劝她好好休息,她又不肯听……”
聂正崖刚把随身的保温杯拿出来,听到他这句话,回头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王益平被他眼神上下一扫,不自觉地就站得直了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
他形象很好,身高也够,又重视打扮,这次出来还特地买了发胶,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挺着背部,很上得了台面。
哪怕是聂正崖存心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时下很多人都喜欢的类型。
除了有点爱张扬。
聂正崖看向了王益平西装口袋上别的那支笔。
王益平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把那支钢笔取了出来,笑着说:“这还是小禾送给我的,副团要是喜欢,不如拿去用?”
聂正崖的双眸一暗,说:“不必了,净禾送你的,你收着就好。”
他看着刘妮雅从卫生间出来,特地起身把两人送了出去。
苏净禾迷迷糊糊的,见到聂正崖,只以为在梦中,躺在床上,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门“砰”的一声响,只觉得身上盖着的被子难受,用力揭开,只是被子太厚太重,一时又踢不掉,正烦躁,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轻轻把手枕在自己的头下,将她半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来,小禾,醒醒,先吃药。”
那声音熟悉,动作也跟记忆里一样轻柔,搁在她后颈的手更是冰冰凉的,碰着她发热的皮肤,舒服极了。
苏净禾一下子就全身都放松下来,虽然还是难受,却没有先前那么紧张害怕了。
她先是半靠着床,后来不知不觉就靠近了对方怀里,喝了一整杯热水,又吃了药。
喝完热水,她的嗓子就舒服多了,紧接着,一跟冰凉的湿帕子贴到了她额头,又有人把她的袖子跟裤腿撩到手肘、膝盖上面,给她擦胳膊擦腿。
水好像是冰水,毛巾被沾湿之后也冰冰的,搭在身上很舒服。
连着擦了几次,她被捉着脚,在脚板底用力擦了好几次姜块。
一番折腾,苏净禾发了一身汗,全身都轻松多了,这才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最新] 第 59 章 幸福
这一觉苏净禾中间醒来了两三次, 隐隐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用湿毛巾给自己擦拭手脚。
等到她彻底醒来,房里安安静静的,边上空无一人,只在床头的 * 柜子上摆了一杯水。
苏净禾全身黏腻, 发了一身的汗, 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受, 一抬头, 就看到聂正崖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聂正崖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靠床坐下,把托盘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苏净禾清醒了点:“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聂正崖把她半扶着倚靠在床头:“我跟着外访团出来的。”
他又把碗端了起来,用汤匙搅动了一下,拨弄表层的粥水, 舀了一勺送到苏净禾嘴边:“先吃点东西, 一会要吃药。”
苏净禾这才看到面前是一碗放了姜丝的白米粥,桌上还有一碗鸡蛋羹。
她挣扎着坐稳了,自己伸手去接,低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聂正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安静坐在一边。
苏净禾埋头吃粥,舌头好像蒙了一层纱,除了咸,尝不出什么味道,才喝了小半碗, 聂正崖就把床头柜上的鸡蛋羹推了过来, 示意她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相对而坐,愈发显得气氛沉默又尴尬。
苏净禾喝了几口粥,又吃了点鸡蛋羹, 胃里垫了东西,就开始食不下咽起来。
她嗓子里头堵堵的,低声问:“二哥怎么不说话?”
聂正崖探手出去摸她的头,问:“好点了吗?”
苏净禾点头:“好多了。”
聂正崖的眼眸幽深,定定看了她半晌,说:“我今天在红场遇到了你们团里的人,其中有一个叫王益平的,他说你送了他一支钢笔?”
苏净禾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告诉二哥了?我还特地叮嘱了,让他不要说出去。”
她才说完这一句话,很明显地看到对面的人呼吸一紧。
聂正崖握着拳头,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为什么让他不要往外说?”
苏净禾解释:“王益平他形象好,家庭条件也优越,团里不少女孩子都对他有意思,听说厂里也有不少追求他的,我怕被别人知道了,对我有意见。”
聂正崖沉默良久,终于抬头问道:“难道别人有意见,你就一直不对外说?”
苏净禾一愣:“说什么?”
聂正崖身体紧绷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低沉:“你都送他金笔了,还能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灰色似的,握着拳头,终于忍不住似的问道:“他比我好在哪里?”
苏净禾的脑子里晕乎乎的,此时根本转不动,听了这一句话,懵然问道:“二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带着病,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尤其一张只有巴掌大的脸更是惨白,显得十分可怜。
聂正崖看着她病中的憔悴模样,心疼不已,也不舍得再去苛责她,只叹了口气:“我今天问了你们领队,又跟不同人打听过,王益平这个后生徒有其表,其实没什么本事,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如果真的……”
他话音一顿,艰涩地道:“就算……也不能被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男 * 人哄骗了。你才几岁?不清楚来历,不了解品行的话,就不要着急谈朋友,迟个十年八年的,一点都不晚,就算要谈,至少也要找个知根知底,品行、能力都好的,你年纪小,拿不准,也得过了我的眼再说。”
苏净禾越听越觉得不对。
什么叫“就算要谈”,什么叫“你都送他金笔了,还能说什么?”
这话里话外,怎么好像是二哥认定了自己在跟王益平谈朋友似的?
两个月前还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两个月之后,就变成了“也得过了我的眼再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苏净禾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在商场女装区见到的那个年轻女人。
她心里酸溜溜的,涩然问道:“二哥怎么光说我,不说说自己的事?今天你买的衣服、首饰,是送给谁的?你谈朋友,不也没有跟我说……”
聂正崖一愣:“什么送给谁?”
苏净禾竭力把语气中的抱怨跟酸味给压住,可还是免不了露了几分出来:“我都看见了!那个女同志长得很好看,气质也好,你还给她挑了衣服跟耳环……”
聂正崖刚要解释,只是看到苏净禾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转了口风:“小禾,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苏净禾立刻就要摇头说不,可那个“不”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聂正崖心跳愈快,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王益平送金笔?”
苏净禾只觉得有点委屈:“我想给二哥买衣服,估不准尺寸,请他帮忙试穿,送支笔做回礼有什么不对吗?又没有别的想法……”
聂正崖只觉得心上压着的大石仿佛一瞬间就落了地。
他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酸味:“我听到王益平跟人说,女同志送个金笔,是情笔金尖的意思。”
苏净禾错愕非常。
她从未听说送笔还有这样的寓意。
聂正崖看她茫然的模样,所有惶然已经不翼而飞,一瞬间,连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靠向苏净禾,柔声问:“所以你没有喜欢他?也没有对他有意思,更不想跟他谈朋友?”
苏净禾毫不犹豫地摇头,只是忍不住又有点担心起来:“他是不是误会了?我得给解释清楚才行……”
王益平的事情不过一场虚惊,容易处理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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