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草”,周瑞言简意赅。

陈行行思考了下,换了种问法:“分手这两个字是回头草说的吗?”

周磷鼓着腮帮子: “那倒不是。”

所以,成九叹说的是真的啊。

陈行行若有所思,她问:“你不是说以前很喜欢他的,干嘛要说分手?”

”就是因为喜欢他啊”,周U说: “我太喜欢他了。

她扬着眉毛看向陈行行:“你知道有多喜欢吗?”

陈行行摇摇头。

周U把下巴支在筷子上,眼带酒意,展颜一笑: “跟你说你别笑我。我高中的时候,就想给他生孩子。”

陈行行:……

周U说着“多幸福啊。你想啊,我们认识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好几岁了。要是我们生个儿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我看着儿子一点点长大,就跟看着他是怎么长大的一样。

“多幸福啊”,她又说了一遍: “这样,他人生的全部时候,从婴儿,到老,到死,我都见过了

她笑了下,有点害羞:“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

"挺 浪漫的",陈行行说。

周U脸上的神采渐渐黯了下去: 。“但是我喜欢的太多了,就觉得,他没那么喜欢我。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次他来找我,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来。

然后,我又想,如果他打个电话给我,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不用见面也行,我就不生气了。

但是他电话也没打。

再然后,要不,发个短信就可以了,也不用说什么。发个标点符号我就能知道他想我了。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没人去学校找我,没有电话,短信也没有。从秋天等到冬天,又从春天等到夏天,就一直等,然后一直什么也没有。

她眼里水亮亮的: “我吧,我就是那种,给我一点点希望,我就能撬掉一整个银河系的人。他在哪儿我都能去找他。”

“但是”,她伸手在脸上擦了擦:“他连一点点,都没给我了。”

周U是被陈行行连拖带拽地给弄回床上的。

可能是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这样全部说出来后,就畅快多了,连做个梦都是轻轻松松的。

她梦到自己飞啊飞啊,飞得比云彩还要高。

然后,被尿给憋醒了。

上了个卫生间,出来时,随便往餐桌那儿扫了一眼,只觉得桌脚的垃圾桶碍眼得很。

她揉着太阳穴走了过去。

月光皎洁,明明亮亮地照着屋内。

周U蹲了下来,盯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发了会儿呆。

好半晌,伸出手,把那个糖袋捏了出来。

回了卧室,拿湿纸巾把它擦了擦,又喷了点香水,然后丢进了首饰盒里。

她躺回床上,看着首饰盒,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上学时。

那是高三上学期的时候。

为了能在家里争分夺秒多看会儿书,很多学生都开始走读。

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早上凉意更重。

周U怕冷,便总磨磨蹭蹭,出门得晚,有次,被老班训了。

第二天就奋发图强,早早地到了学校。

校园内还没多少人,很静。

她推着自行车走至|存车的地方时,跟刚停完车的成九叹打了个照面。

成九叹一般是不太跟她讲话的,这天,破天荒地在她身前停下了。

在周U满是惊喜的目光里,他冲她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两根阿尔卑斯棒棒糖。

一个是紫色包装,葡萄味,一个是棕色包装,可乐味。

看样子,是让她选一个。

周U既受宠若惊,又举棋不定,手从左边移到右边,又移回左边。

他给的,所以都好想要,但是他只有两个。

但.还是都想要。

成九叹看着她这纠结的样子,等了会儿,自己把那个可乐味的拿走了。

周U只得去抓葡萄味的那个,拿的时候,还故意在他手掌上蹭了一把。

蹭的小心翼翼,但光明 正大。

然后一抬眼,看到成九叹嘴唇张合了两下。

周U还挂着耳机,忘了取下,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但记得清楚的是,P3里的歌曲正到高潮,唱着

她转过头,看着他在温柔的曲调里,信步穿过无人的校道。

糖周U是舍不得吃的,就差把它供起来了。

自天。把它放在课桌左上角,夜里,放在自己屋书桌的左上角。

看不进去书时,偷懒时,犯困时,只要看一眼,就能立马原地满血复活不过后来还是吃掉了。

毕竟是成九叹给的糖,不吃也很可惜啊。

然后她把包装袋洗得干干净净,保存了下来。

来年三月,他生日,周U给他写了封情书,把紫色的糖袋夹了进去。

她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还自以为很少女心。

但,当这个五毛钱的糖果的简陋的包装从粉色信封里掉出来时,素来淡定的成九叹,有一瞬间的恍惚。

毕竟,这只是一个五毛钱的糖果的简陋的包装,而已啊。

他觉得,自己跟周U的脑电波,可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遗憾的是,当时没能采访一下小杀马特U,此举是何用意。

万野连着叫了他两声,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成九叹从回忆里抽身,瞥了他一眼:“你不是NPC么,这还要问我。

"对啊”,万野说得毫不羞愧: “我们NPC只是一堆数据,当然没有你智能。”

成九叹想得一点也不认真: ”能怎么办,不跟你聊了就不聊了,谁喜欢跟野驴聊天。

万野抗议道: “有没有人权了,我也需要交流沟通的啊。”

成九叹说: “那就细水长流呗。”

万野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就知道细水长流,你自己细水长流的没点用,又来坑我。”

成九叹摇了摇头,按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细水长流早就结束了,我转变策略了,现在是激流猛进模式。

”哦嚯”,万野蹦了起来:“目测你憋不住了

说完后,他又啧了一声:“你还挺能忍的,得有五六年了吧,过得跟和尚似的,别到时候要用的时候,发现零件憋坏了。”

“滚回你的驴圈去”,成九叹笑着骂了句。

睡前,他照例翻了翻周磷的朋友圈,拿万野的号给她今天新发的那条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早,周磷看到这个红色数字,打开发现又是万野时,心里纠结了一小下。

这是还不知道我跟他哥已经分手了呢,还是他本人实则是个点赞狂魔?

没再多想,她换了运动衣出门,进行自己的跑步大业。

到今天,已经失业半个多月了,几本专业书全都看了一遍。。

她想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试试,看究竟能不能搞出个样子来。

实在不行,到时候去杂志社或者考家出版社都可以。

在这方面她总是挺乐观的,反正条条大路,只要肯走,哪种都能活得很好。

绕到第二圈时,穿着灰白相间运动装的成九叹跟了上来,神清气爽地:“早上好。”

周磷对这种随时能看到他的日子感到绝望,

方才正兴致勃勃规化人生的脑细胞集体躺下装死,她蔫着说: “不好。”

成九叹不以为意: “打起精神,周小姐。”

周U嫌弃地加快步伐。

成九叹轻轻松松赶了上来: “"对,保持这种精神面貌,社会主义需要你。”

周U扯了扯嘴角: “不需要你。”

成九叹往前迈了一大步,后退着跑在她前面,还不耽误嘴上功夫: “我需要社会主义。

周U真挺好奇的:“你是不是专门去上了个斗嘴补习班? 气人班? 欠揍班? 没事找事班?”

“没",成九叹说得大大方方: “被你教出来的。”

周U跑个步本来就很费劲,实在跟他贫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

成九叹便也安静了下来,压着自己的步子,跟她并排跑着。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花坛里的迎春花述剩些没凋谢,小巧玲珑地泛着淡香。

成九叹身上不知道是沐浴液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和着这春气,往鼻尖送过来。

周U微喘着,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跑步前先洗了个澡吗?

几圈下来,她额头上渗出些汗,便停了,自顾自地往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子走过去。

大周末的,没有了消费主力上班族,铺子前人还少。

大娘一看到她身后的人,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是交男朋友了? 多俊的小伙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周U还没说不是,成九叹就笑着头:“没,现在还不是。”

周U迅速补充: “大娘,得划掉现在还’。”

大娘笑得灿烂,就差没把“我懂"两个字写到额头上了。

周U转移话题:“帮我拿两杯豆浆,两份小笼包吧。”

身后悠悠飘过来一句:“一样。”

“好咧”,大娘忙活起来。

周U回过头,瞪着成九叹。

最讨厌这种人了! 别人辛辛苦苦说了一长串,你张嘴两个字,就把人劳动成果窃取走了。

成九叹对她笑,抬起胳膊,往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安抚性的,像在拍一只小动物的壳。

“来,好了",大娘喊得很及时。

周U只好伸手去接自己的早餐。

两人提着东西回家。

成九叹问:“今天什么安排?”

周磷说:“去马来西亚。”

“昨天不是刚去过?”成九叹问得真有那么回事似的。<b“你真土”,周U看了他一眼: “昨天那是马尔代夫。

成九叹笑起来:“是么?‘

“是啊”,周U懒洋洋地应。

到了楼上,各自准备进门前,成九叹摸出个东西,随手扔进了周U衣服后面的帽子里。

“哎你这人!”周U嚷着,伸手往帽子上够。

成九叹扯着她的衣袖,把她的胳膊高高地拉了起来: “回去再看。”

“万一你放进去的是定时炸弹,我还没回屋呢就被炸了”,周U说。

成九叹哼笑一声: “对,就故意把你炸飞,我接住。”

周U恨恨: “流氓。”

她换衣服时,扯开帽子看了看,里面是个小纸团,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

她把它展开了,却发现是空白的。

皱巴巴的,什么也没有。

她想了会儿,给成九叹发了个问号。

成九叹回道: “之前撕着玩的废纸,在兜里团了团,送给你了。”

周U莫名其妙>

成九叹喝了口豆浆,对着手机笑起来。

周U把纸团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她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抱着摄像机,到处晃晃,试图寻找点素材。

周末还挺热闹的。

她在公园、商场、路边都拍了很多东西。

虽然还是杂乱无章。但担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去选择那些有内部关联的东西了。

这样剪辑时,可以打乱了,再把有关的场景都放到一起。

一整天都很顺利,到晚上时,出了个小岔子。

七点多,夜幕降临,周U打道回府。

.这会儿还是个车流小高峰期,她那种烂车技,万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走到交叉路口,要右拐时,更是前前后后仔细注意着。

可对面忽然冲出来一辆车,跟没头苍蝇似的,朝这边撞了过来。

周U脑子里瞬间拉起警报,她用足了力气,猛打方向盘,觉得自己的车轱辘都要飞出去了。

所幸她速度慢,堪堪擦过,只是车身好像没能幸免,磕了一下。

她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手都还没放下来呢,对方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为首的那个过来就拽她的车门。

好在都锁着,从外面打不开。

周U把车窗降了一条小细缝,方便自己的声音传出去:“你们做什么?”

“没看见把我们车撞成什么样了吗!“为首的男人怒目圆睁,一开口就是扑面的酒气。

“没看见”,周U冷着声音,“过错方在你:

酒驾。”。

她又扫了眼对方的车跟人数,加了不词: “还超载。”

那人拽着车把手一顿猛晃:“你给我下来!”

这会儿,周U特别担心小别克会被他们给晃散架。

她果断把车窗合上了,拿出手机拨

"嘿”,男人像是看到了她的动作:“还想报警?”

他往车身踢了一脚。

几个人围上前来。

忽地,一道刺目的远光灯打了过来。

几人抬手,遮了遮眼睛。

为首的勇人说了句: “又他妈一只不长眼的远光狗。”

远光狗的车速很快,几乎立刻就到了近前。

车门打开,但大灯还开着,直直对着这边。

男人骂了句脏话:“这谁,故意的吧?”

周U也转过头想去看,可灯太晃眼,她又回过身来寻思着等这几个人注意力一转移,把路让开一点,她就赶紧踩油门溜之大吉。

车上下来个人,身形清俊,垂下的手指里还夹着支烟,瞥了眼这几个人:“让开。”

“谁啊你,别多管闲事”,男人嚣张道。

男人声音大,引得周U眯起眼,侧过头去,却看到是成九叹。

他眼尾在她脸上扫过,笑了下,对男人说:“不太闲,我的。”

我的。

周U蹙眉,胡乱想着。

益达? 不对,益达是你的。

应该是优乐美。

"那来得正好”,男人说: “她把我车给撞了,你来赔。

赔字还没说完,大灯突然被关上了。

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万野晃晃荡荡地也下了车,走了过来,边说着: “我赔,你要吗?”

他的嗓音有些特殊,几人听在耳里,一时静了下来。

万野又问:“要吗?”

那个男人适应了光线,看清楚是他之后,气势散去,居然有点恭敬:“小万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和兄弟们说一声。

几个人接二连三地都叫了他一声。

万野觉得有面儿极了,他往周U这边一指:“车里的是我妹

成九叹斜过来一个眼刀,剩下的一个“妹”字卡在舌尖,万野不尴不尬地改了口:“是我朋友。”

成九叹往车边走了两步,几个人便散到一旁,把周U的车让开了。

周U把车窗降了下来。

成九叹俯身,胳膊伸了进来,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