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2/2)
她不懂祝煌的用意,于是沉住气没吭声,但落在祝融眼里,就成了默认。
“邢杏退学了,白老师没跟叔叔说过?”祝融看着夭夭,弯起唇,嘲讽笑笑。
“嗯,我刚知道前些天破产的苏邢小百货是邢杏家产业。”祝煌若无其事地接过话,“她家百货公司内部管理混乱,这些年全靠市里财政补贴支撑,今年财政紧张,你二伯不得不停止补贴一批回生无力的小企业,其中就包括苏邢小百货,要是早知道邢杏同学对小融帮助这么大,说什么也要你二伯帮这个忙。”
早知道?
哼,祝融撇过脸,将视线投向车水马龙的窗外。
S市的上空永远灰蒙蒙的,钢筋水泥的都市中,每个人的步伐都是匆匆忙忙,脸上带着倦然和淡漠。
他看着看着,眼神定在玻璃窗中影影绰绰的影子上。
男人微微倾身,往女人面前的杯中添茶,她抬起头,说:“谢谢。”
玻璃窗中的影子并不甚清晰,可是,他却看得分明,她的神色很奇特,像讶异,又像怀念,而最后,凝成略带悲伤的眷恋。
白夭夭喜欢祝煌。
祝融心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他低下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冷眼看着旁侧两人寒暄、客套、讨论他的生活。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祝煌取出手机,抱歉地说:“内人电话,我出去接一下。”说完,从容起身朝门外走去。
包厢内只剩两人,祝融冷不丁开口:“白夭夭,你可以收回眼珠了,就算你望穿秋水,我四叔也不会喜欢你!”
“我有说要他喜欢吗?”白夭夭调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反问。
“还用说?”祝融冷嗤一声,“稍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装什么纯情无辜,不要脸!
“再跟你说一遍,我四叔跟我四婶感情很好,要是你敢动什么坏心,本少爷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感情好还担心什么?”白夭夭轻笑。
笑意未达眼角,乌黑明亮的眸中泛着莫名的死寂和淡然。
“你―”他顿一下,最终悻悻地说,“别妄想!”
“妄想什么?”祝煌打完电话,推开门就是这么一句,于是随口问。
“没什么。”白夭夭略微急促地说道。
看着她平静的面具被打破,有了丝丝裂痕,祝融不知怎的越来越烦闷。
“妄想啊……”他恶意地看着白夭夭,像是开玩笑一般说,“白老师喜欢四叔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我告诉她四叔跟四婶感情很好,要她换个目标。”
“呵呵……谢谢白老师抬爱。”祝煌尔雅微笑,“我已经有夫人月月了。”
他说,意味深长。
温柔而深情。
白夭夭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发颤。
彼时,她终于开始憎恨一个人,憎恨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我不会反抗
人这一生极短,没有什么是时间不可改变的。
比如思念。
她静静地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苍白的脸上不见半丝血色。
脑海里有些杂乱的回忆跳过层层束缚争先恐后跃出来。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青年搂着身侧女子的腰,微笑着说:“苏月月是谁?我不认识,我有烟苒了,我们家烟苒最漂亮。”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傻姑娘仰起脸,天真地道:“噢,你说的,祝煌,以后不准理那个苏月月,真是讨厌,明知道我们都快结婚了,还天天借故找你。”
记忆像潮水,一旦遇到缺口就势不可当涌出来,又急又猛,拍打到心上又重又疼。
她的视线穿透对面两人,落于白墙之上。
渐渐地,尘封已久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墙上一一闪过。
怎么说呢?这真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咿呀学语的女孩在父母温暖的目光中慢慢长大,背井离乡求学,遇到斯文俊秀的老乡学长,顺理成章恋爱,一前一后毕业,接着在众人祝福下订婚。
波澜不惊的剧情在订婚后的三个月忽然出现逆转,故事中的女子在下班回家时不幸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卡车撞飞,醒来后就在千年后的某株桃花树里。
没错,不是人在树上,而是灵魂在树里,树身里。
当温馨生活剧忽然变成颠覆灵异神怪类小说,不够随遇而安的女主光发呆流泪就用了两个月,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跟着身旁一株会说话的老松树修炼。
修出人形时,女子发现手腕上突然多出一只润白的玉镯,又于某天得知此镯还剩一次机会带她回到过往,她欣喜若狂。
老松树意味深长地说,过去玩玩可以,但不能露了身份,特别是小桃花这种来历奇特的,被发现可就完了。
女子躲到桃花树里纠结半天,再出来时,毅然决然地说:“松松,我决定改名,从现在起,不要叫我温烟苒,要叫我白夭夭,省得回去习惯改不掉露馅。”
她嘀咕,松树笑得树枝乱颤:“可是,只能十五年呢,你打算回到哪一年?”
哪一年?女子又纠结。
回到她没死的那年避免车祸,根据时空悖论,现在的她会消失。
回到她刚死的那年,或许还可和他相遇重新来过,只是十五年之后呢?
她想了好久好久,拜托老松树找阴司殿的鬼差处查了父母的寿命后,决定回去给二老送终。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一直都知道――
从做出选择的刹那,她和他之间便隔了十三年的距离,无法跨越的十三年。
他说:“多谢白老师抬爱,我已经有月月了。”
温柔而深情。
她仔细地凝视,凝视。
终于发现,属于温烟苒的祝煌,原来真的成了历史,成了灰飞烟灭的历史。
“白老师,内人催我回家,先失陪了,刚才的话是开玩笑,您不要放在心上。”祝煌尔雅颔首,“小融,待会儿记得送老师。”他转过身,低低交代后离开。
白夭夭一动不动,她用尽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像泼妇一样跳到祝煌跟前质问:“你有苏月月了,那温烟苒呢,那个死去的温烟苒你可记得?”
你可还记得,曾对她说的话?
你说,最爱她。你说,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哗啦啦流下。
像是急雨,骤然打湿了冷漠而绝情的空气。
“白夭夭。”一个黑影坐到身侧,声音慌张而无措。
“怎么了,怎么哭了?”
“喂,刚才我跟四叔是开玩笑。”
“白夭夭,你别哭。”祝融慌里慌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他停顿下,“我将来肯定比四叔厉害。”
他嗫嚅着说完这句话,自个儿愣了,良久,脸上突然发烫,偷看一眼静静望着前方只是不停掉泪的姑娘,他的心又开始难受,说不出为什么地难受。
“别再哭了。”他怔怔看着,伸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在触及湿滑的肌肤时,像触电般,忽然打个激灵。
“白……夭夭,你不要哭。”他喃喃地道。
“别哭……”他恍惚着说,将唇凑上她的眼,下一秒,清冷的空气中便只剩下他一个。
歪在半空的头缓缓扭回,包厢中少年的神色,茫然而无措。
他将手捂上脸,掌心湿润,有淡淡香气缭绕。他的眼,不知怎的,酸涩起来。
“啊,老鬼,有没有办法让时间快快过去?”白夭夭仰起头,笑的时候,眼眶晶莹,“以前觉得十五年好短,现在觉得太长。”
“你想做的都做完了?嫌时间长,嗯?”墨漓意味深长地问。
“呀,忘了!”白夭夭跳起来,哭丧着脸,“刚才只顾着歇斯底里去了,忽然忘记好多事都没做,明天要小测试,试卷我还没定下来用哪张呢,闪走,过会儿见。”她奔出去又拐回来。
“墨漓,你以前说知道我的来历,是真是假?”白夭夭咬着唇问。
“我知道雪晶如意镯的用途。”他微微笑着,莫测高深。
“这都知道?果真可媲美万能的百度大神啊!”白夭夭唏嘘不